/br> 可比起有人怀着心思救了她,她更希望现在身处死亡之地,不至于落了个受人控制的地步。 素白里衣滑落肩头,露出雪白柔软的一截脖颈,魏婕赤足坐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一直跪地的青梅许久,最终轻叹了声:“起来吧。” 动不动就跪,倒是跟青梅一般无二。若真有人救她,大概也是她身边亲近的人,极为了解她,连侍女都琢磨的清楚。 地面铺了一层毛绒的地毯,足下触感柔软,地龙烧得温暖,哪怕赤足也不会觉得寒凉。魏婕发现自己身子虚得厉害,刚站起身脑中便一阵眩晕,脚步轻飘飘的,如踩在泥沼。她忙侧身扶住身边的床沿,闭眼喘了口气。 而再睁眼,她诧异地注意到扶着床沿的一只手,根根葱白纤细,如精心保养的上好美玉,细腻玲珑。 但她的手指因为上过刑,应该已经肿胀而变形了。 这下青梅不等魏婕出声,便快速起身搀扶住魏婕,手指往她腕上探去,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 “公主身子并无大碍,可是近日过于疲惫?不如改日再让七皇子过来?” 七皇子? 魏婕抿了抿嘴,身体有些僵硬。 大晋七皇子只有一个,是她同胞亲弟弟,魏琛轩,不过魏琛轩已经登基,便是不该再称为七皇子了。 联系苏醒后的异样与周身的环境,魏婕心中突然冒出了个荒谬的猜测,那猜测刚一钻出头,便如火星落入荒草,刹那间连起一片火海。 她问:“青梅,现在是哪年?” 青梅愣了愣,心想公主果真是累坏了,忙回复道:“贞德十八年。” 贞德十八年…… 若真是贞德十八年! 魏婕挣开青梅的手,踉踉跄跄向梳妆台跑去。青梅几步追上来,刚想询问,却见魏婕近乎失神地盯着手中紧捏着的铜镜。 青梅疑惑地歪了歪头,顺着魏婕的目光看向铜镜。那镜中人生了副极为妍美的面庞,螓首蛾眉,鼻腻鹅脂,娇艳貌美如一朵璀然绽放的牡丹,只是尚且带着几分未完全长开的青涩。 “贞德十八年,竟然是贞德十八年……” 青梅怔住,缓慢扭转颈部,她看到刚一时间还紧捏铜镜的魏婕轻轻松手,铜镜掉落,而她又拿起一只雕花银簪。 然后,手抬起,重重落下—— 鲜红、粘稠,一股刺痛由手臂直到头皮,魏婕寡白的皮肤却攀爬上一层薄粉,长而密的一排睫羽抬起,里面摇曳着滚烫的火光。 只有活人,才能感受到痛楚。 青梅汗毛陡立,双目瞪圆地注视着魏婕,刚才的一切发生的突然,她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嗫嚅地开口:“公主——” “青梅,我很开心。” 哐当—— 银簪坠落,震出两声回响,雪白的地毯被滴落的血渐渐洇红,鼻腔中清雅的熏香掺上了一股血腥味。 一道雷电闪过,光芒刹那照亮屋内,青梅看到她最崇拜的公主,一向冷静自持的公主,眼眶泛红,溢出两条清泪。 她该是在哭,那寡淡的唇却因兴奋蔓延上了血色,殷红的唇晕染出一抹瑰丽到灼目的笑容。 似悲似喜,似恶似善。 魏婕从未如此畅快过,像是有一把斧头,将她身上的无形的枷锁斩断,将地狱的大门打开,放出她的灵魂,告诉她。 出去吧。 为自己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