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目光仍然沉静。 祝辛夷印象中的他始终都是温和浅笑的样子,好像很少生气也很少抱怨些什么,反而在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对他有了改观,明白他似乎对于很多事情并不是不在乎或是好脾气,而是不愿说。 想喝醉,是因为有些事情原本就该是他的责任,他却无能为力;也是因为他们接下来要面对三个月的离别,对于原本就聚少离多的两个人来说,实在是难捱。 安珩迫切地想要替她解决眼下的困境,但似乎无论他做什么,许言都能以他的权势压他一头,甚至有种报复性地把种种压力推到祝辛夷的身上,即便祝辛夷对此事全然不知,也对于安珩对她的暗中保护毫不知情。 祝辛夷反而起了兴致,她很少有机会看他喝醉,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安珩,”她亲眼看着几听啤酒下去,安珩的眸中略有了醉意,才托着下巴凑过来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安珩面色依旧平和,边起筷去夹放凉了的腰花,“问。”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他手中的筷子一滑,腰花落回到盘中。 此时偌大的餐厅已经几近清场,音响里放着临近新年的喜庆音乐,对于两个满怀心事的人也没有什么喜庆之感。 祝辛夷看着他试图夹了几次腰花都夹不上来,看来是真的喝醉了,心里有点想笑,倒也暗暗吐槽这家伙的酒量差得不是一点点,竟然浅到了五听青岛就能放倒的地步。 安珩倒也不急,一边和腰花斗法一边絮絮叨叨地回答她的问题。 “高一那年的运动会,我跑接力崴了脚,你说你会祖传的节骨大法,然后我就在医院里躺了三天,差点错过了招飞。” 祝辛夷笑容渐冷,不觉把头埋低了点,“这种事不至于记到现在吧,真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记仇……” “……后来你为了赔罪,每天都从学校翻墙出来到医院看我,给我带虾仁生煎,结果我吃完之后脚肿得跟馒头似的。” 祝辛夷心虚地看向别处,“对不起嘛,可我那时候真的是好心。” “高二下学期,老苏组织全班去鹤山春游,到了晚上从月明谷去民宿的路上没有路灯,阮月又夜盲,抓着你走在队伍最后面。你倒是胆子大不怕黑,结果两个人都掉了队,等我跟老苏回到山里找到你俩的时候,阮月都还没怎么样,就你哭得最大声。” 安珩慢悠悠地说着陈年往事,祝辛夷越听耳根子越发红,恨不得把头埋进骨碟里去,很小声地念叨着,“这怎么能怪我,阮月夜盲又走不快,两人掉队总比把她一个人丢在山里强吧。” “高二期末考的那几天,我因为家里的事状态不好,成绩掉得厉害。那时候你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带早餐,从包子豆浆到肠粉再到豆腐花,还要藏在怀里不被保安大叔发现。又一次差点被抓包,你抱着豆浆跑进教室时还绊了一跤,豆浆在胸前撒了一身,被全班嘲笑了好几天。” 祝辛夷想了想,转过来回怼他:“哎,我问的明明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不是这些糗事。” 安珩不觉得是糗事,他想起来的桩桩件件,每一个都是渐渐爱上她的点滴。 “不知道,大概是日久生情吧。”他垂眸时暗暗勾唇,喝醉后的声线也更加醉人,“只是觉得有点遗憾,辛夷,为什么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呢。” 祝辛夷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皱眉道,“坚持什么,遗憾什么?” “你帮我带的那些早餐,都会在食品袋里塞一张小纸条,可是却又总是在送给我之前偷偷拿走,转头就被你丢尽了垃圾桶里。”安珩自顾自地说着,他看着祝辛夷脸色的表情有些发愣,小声念到,“为什么呢……” “那是因为……”祝辛夷自己也答不上来,大概是那时候的自己觉得配不上他吧。 “我也想问问你,”他又开口,问了毫无头绪地这么一句,“除了磨叽、记仇和善变,我在你心里,真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祝辛夷“噗嗤”一声笑出来,“你骂起自己来挺狠啊。” “不过,这些竟然是优点吗?”祝辛夷看着他双眸微微阖,最后双手撑着额头快要点到了桌上,拍拍他的肩膀,“哎,你该不会这就喝醉了吧?” “……没有。” 他如梦初醒般猛一抬头,扬起下巴朝她笑了一下。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歪头盯着他,好奇的眼神带着些许好奇,嫩粉的唇角还沾了一粒白芝麻,试探地伸出手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喃喃自语,“不应该吧……” 是做梦吗,这得是多美的梦啊。 这可比老苏的心理辅导来得有效多了。
今宵别梦寒(2)(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