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格洛丽亚·嘉诗十六岁,迎来了人生的转折点,她和米高梅的七年合约在这一年结束。她放手一搏,不再满足于300美元的周薪,要求公司将周薪涨到700美元,此外还要为她配备专业的表演训练老师。对于她的要求,公司表现得十分暧昧,他们不想失去一个模范员工,但也认为格洛丽亚提出的薪资要求过于激进。米高梅的老板梅耶恼怒地说:“一个小丫头也敢骑到我头上发号施令?除非我死!” 她虽从不迟到,自律甚严,拥有完美的履历,却不具备一个明星该有的鲜明个性。1949年,格洛丽亚作为女三号出演了当年的票房冠军《我们的庄园》,扮演一位在乡下农庄找到生活真谛的贵族大小姐。她穿着蕾丝、绸缎层层叠叠的厚重衣裙,在高温酷热的洛杉矶坚强地完成了表演。尽管如此,她的表演并没有赢得专栏作家的赞美。海达·霍珀称她的表现“乏善可陈”。《好莱坞明星报》刊登了《我们的庄园》的剧照,记者彼得·劳埃德这样评论道:“格洛丽亚·嘉诗小姐显然缺乏天分,她的表演笨拙僵硬,显示出训练过度的迹象。我听说她非常敬业,有了这样的工作态度,嘉诗小姐能够在任何行业取得成功,艺术界除外。”这话虽有遵照公司指示故意贬低她之嫌,却能反映出她当时表演上存在的问题,即过于紧绷,不够自然。 不过,问题不仅出在米高梅身上,格洛丽亚个人的意愿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为人知的是,在十六岁那年的夏天,她严肃地考虑着是否要放弃表演事业。其中一个原因,或许是她和母亲埃丽卡急剧恶化的关系。童年时,她追随着母亲的步伐,走进了演艺圈,曾象征着亲密母女关系的纽带,现在已变成少女迫不及待摆脱的束缚。 母女之间的矛盾源于公司的合约。令人惊讶的是,格洛丽亚在和米高梅公司的战争中并非处于绝对弱势。进入拍摄条件艰苦的《烈火之吻》剧组后,她联合其他对待遇不满的演员发起抗议,要求直接和梅耶谈判。在短短的一周内,包括《烈火之吻》在内的多个项目因演员罢工停拍,造成巨大损失,这个不满十六岁、意志坚决的小姑娘一度把公司逼到焦头烂额。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梅耶一眼看出,格洛丽亚才是这次风暴的中心,埃丽卡则是她的弱点。 他们支开格洛丽亚,和埃丽卡单独见面。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恐吓她,说她女儿把自己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中,他们决定报警,以“赤色分子”的名义让警察逮捕这个未成年的运动领袖,她可能以叛国罪接受审判。这位爱女心切的母亲平日里野心勃勃,却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她吓得要死,以格洛丽亚·嘉诗监护人的身份,颤颤巍巍地签下了退出《烈火之吻》项目的同意书,并用格洛丽亚的名义写下悔过信。埃丽卡不知道的是,公司原本决定,如果她也态度强硬,就接受格洛丽亚和她的伙伴开出的条件,胜利触手可及。就在此时,一封母亲手写的悔过信让格洛丽亚此前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公司里,曾经的伙伴中间,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此举摧毁了格洛丽亚对母亲的信任,她强硬地把母亲彻底排除在自己的事业之外。自知犯下大错的埃丽卡意志消沉,日益沉湎于酒精和赌博中。虽然共处一室,但母女两人几乎不讲话,唯一的沟通渠道是埃丽卡每周问格洛丽亚伸手要钱的时刻。 此时,格洛丽亚也在犹豫要不要走上一条新的路——高校深造。这一年,她在比弗利中学读十年级,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在学期末的成绩单上,我们可以看到她的英语、历史两门课都取得了A+的评价,西班牙语、科学、数学课获得了A,健康课为A-,她对体育运动没有什么兴趣,成绩单上唯一一个B来自于体育课。尽管如此,这份成绩单仍然十分亮眼,但格洛丽亚并不是特别高兴。同学苏西·穆勒说:“她曾问我,优异的考试成绩是否意味着创造力的缺失,她担心自己变成一台机器。” 茱莉亚·格罗曼是一名家庭主妇,住在棕榈泉别墅区,她是格洛丽亚的另一名同班同学。“格洛丽亚性格孤僻,我行我素,很少和我们一起玩,”她回忆道,“她确实个性古怪,但也很勇敢。有一次,几个对她不满的同学给她起了’小黄脸’的外号,还在她的课桌、书本上写满了这个词。格洛丽亚没有忍气吞声,她直接把桌子拉到了校长室,问校长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有人给她撑腰,她就自己给自己做主,坚持不懈地找校长,给教育巡视官打电话。一周后,始作俑者公开向她道歉。这件事我现在还记得。” 在1950年的毕业年鉴上,格洛丽亚被称为“小嘉宝”,这个称号不仅来源于她离群索居的古怪性格,还与她的美丽外表有关。随着青春期到来,她的身体每天都在变化。她飞快地长个子,到1951年夏天,她已高达5.87英尺(约合1.79米),似乎更适合做时装模特,而非电影演员。身高飞涨,她的体重却几乎停止不变,埃丽卡严厉的饮食控制直接导致这个时期的格洛丽亚瘦骨嶙峋,皮肤蜡黄——“小黄脸”的外号由此而来。更灾难的是,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