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高家庄园。 邢云霄独自坐在主楼后花院的长椅上,抬头望着星空,手里提着一瓶喝了一半的啤酒。 他听见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高翔清醒了?” “没有,我就是出来透透气。” 来的人是陈念,他看上去很疲惫,脸上却依然挂着温和微笑:“怎么一个人跑这喝酒来了?” 邢云霄笑笑,伸手往脚边一摸。 那里还放着小半箱子酒,他摸出一瓶,递给了陈念:“你也来一瓶?” 陈念点点头,接过了酒:“大学毕业后都没碰过这玩意儿了,执勤的时候不让喝,结果溪川镇上人手不多,我就没怎么休息过,嘿。” 说罢,他也坐了下来,仰头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脸色不改,还畅快地哈了一声。 “酒量不错啊。”邢云霄挑了挑眉毛:“看不出来。” 陈念干笑一声,转过看来:“邢兄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一个人跑来喝闷酒?” “人没事做的时候,就会乱想。” 邢云霄伸手指向不远处林立的城市楼群,悠悠道:“你看,我家就在那里。” 陈念顺着看去,却只能看见一片漆黑的轮廓,根本看不出哪是哪。 但他只是轻声问道:“想家了?” “倒也不是。”邢云霄长舒一口气:“我爹妈走得早,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个人,家不家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只是我感觉,好像一夜之间生活就发生了剧变,之前我是个天天宅在屋里画画赶稿的宅男,突然间我就变成了一个……”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尚未愈合的许多伤口,苦笑道:“就变成了一个战士。” “感觉很割裂,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陈念点点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两人碰了碰酒瓶,各自对瓶吹了一大口。 邢云霄打了个小嗝,摇头道:“不管是在溪川镇上,还是在江九镇的时候,我想的都是得努力活下去,找个安稳的地方,平平安安待着,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 “但自从道长去世之后,好像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我要给道长报仇,但报仇之后呢?我们要送《三坟》和字妖去龙南山。送去之后呢?会不会又发生什么怪事?” 他望着星空,目光幽深:“也许未来,很难再有安稳的生活了。” 陈念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你呢?”邢云霄问道:“我记得你说你父母在外省,你要去找他们吗?” “要的。”陈念点头:“他们在宁水省,离这儿有上千公里,最近不限电之后,我有试着联系过他们,但好像恶念切断了安夏对外的联络。” “走一步看一步吧。”邢云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而且近来的种种怪事,让我觉得,有只手在控制着我们的命运。” “我同意。”陈念应道:“碰上纯阳道长这事还能说是偶遇,但遇上高宇辰——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们想要来安夏找恶念复仇,结果城外就碰上了高宇辰。 如果他只是个富二代倒也罢了,结果他父亲与恶念有极深的交集,原本设定的潜入计划,直接变成了直面恶念的大战。 就算是三流编剧也不敢写出这么巧合的剧情。 “不过,现在想这些没用。”邢云霄眨了眨眼:“先做好当下的事吧。” 两人再次碰杯,对视一笑,喝光了瓶里的酒。 “两位!别喝酒了!有妖!”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苏合香的喊声。 她是趴在主楼走廊窗户上对着后花园喊的,声音中很是焦急紧张,邢云霄与陈念瞬间腾了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两人异口同声地扭头问道。 苏合香摇摇头:“去大门口,快!” 说罢,她便消失在了窗口。 “走。”邢云霄扔下酒瓶,陈念直接展开翅膀,两人一个跑一个飞,向着庄园大门赶去。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大门处——苏合香与何元恺已经到了。 大铁门依然紧闭着,但门外,却已经妖气冲天! 路灯下,一只只奇形怪状的怪物低伏着,它们不知从哪钻进了城市,此时就在距离大门不到十米远的地方。 这些妖物体型最小的也有一辆车那么大,数量至少有数十只,个个眼冒凶光、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高家庄园露出狞笑。 然而奇怪的是,它们没有进攻,只是默默待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小高呢?”陈念迅速扫过周围。 何元恺沉声应道:“少爷在陪着老爷。” 邢云霄走到大铁门前,通过门栅看着外边那些妖怪,皱起了眉头:“不止这些。” 他能感觉到,在更远处、没有路灯的黑暗阴影中,还有更多、更强的妖! “安夏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妖怪,就没人注意到吗?”苏合香吸着冷气问道。 何元恺摇摇头,叹道:“正常这个时间,市民都按习惯上床睡觉了……更何况我们庄园在偏郊区的位置,如果特殊应急部门不通报,没人会知晓。” “它们恐怕不是来攻打庄园的。”邢云霄沉声道:“而是恶念用来威胁我们的。” “猜得很对。” 这时,妖群中忽然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只见一个人影穿过阴影,来到路灯下,站在了妖群最前方。 这是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半边脸都被烧焦,身上的西装纽扣上闪烁着诡异光芒。 “王星渊?”邢云霄脱口而出。 “认得我,那最好了,省得自我介绍。” 恶念王星渊冷笑着说道:“之前我只当你们是吕洞宾手底下的小蝼蚁,现在看来,得重视一下你们了。” “别装逼了!” 苏合香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你辛苦经营了这么久,结果养在特殊应急部门里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