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好孩子。” 郑崇德干枯的手掌搭在铁塔手心里,显得更加脆弱。 “从这儿出去以后,你就听江茶的安排。” “嗯!” 最后,郑崇德近乎浑浊的眼神又落回江茶身上。 “江茶,你把化石带走就好。” 言下之意,郑教授知道江茶有收纳尸骨的守护灵,但觉得自己与同伴整整齐齐葬再此处即可,不需要给江茶增加负担。 “了解。” 若是让蛙吃骨带走郑崇德和学者们,需要经历一个剥去皮肉杂物,只留骨骼的过程。 江茶考虑过,对于学者来说大为不敬。 如今郑教授也发话了,和同伴们一起葬在学术生涯的终焉,不失为好归处。 “舒坦多了...” 交代完一切,郑崇德只觉得卸去一身负担,身子轻飘飘的,周遭事物变得清晰而梦幻。 众人静默,目送郑崇德循着昔日同伴们的道路而去。 “江茶。”万江流开口打破沉寂,“有件事,郑教授到最后都没跟你说,他一直心怀愧疚。” “带穿山甲救郑教授是我自愿的,他没必要愧疚。” “不是救援的事情。” “啊?”江茶一时想不明白,“后边我和郑教授断了一年联系,还能有什么事?” “在你的庭审结束后,郑教授找到校长,恳请不开除你的学籍,让你在考核期完成后再回鸭梨大学继续学业。” 校长起初只是犹豫,但安副校长极力反对。 “他是灵鹤宫的长老,说话分量很重,这种本就有可斟酌摇摆的事宜自然倾向安校长那边。” 郑崇德一直惋惜,没把江茶的学籍保下来。 哪怕江茶不想继续学业,会自己申请退学,也应该把这份主动权留给江茶。 “郑教授没必要愧疚...” 嘴上应答着,江茶的思绪往另一个方向流转。 “万老师。” “嗯?” “你说...天水墓区背后的神秘组织,会不会是灵鹤宫?” 静... 墓室霎时间静得可怕。 换做在外头,万江流绝对要制止江茶说这番话,万一传出去,怕是无声无息人间蒸发。 “江茶,你为什么会猜到灵鹤宫上。” 单纯因为灵鹤宫的长老不允许保留学籍...万江流不相信江茶会因为这个草率下定论。 一向听不进深度讨论的铁塔难得认真倾听,此事关乎杀害郑教授的凶手,或者叫“凶手方”。 “万老师,当年我带着穿山甲队伍救出郑教授时,撞见的队伍中有安校长的一位研究生。” “嗯?”万江流细细回忆,“南曲?” “好像是这么个名字...他是古文学文化方面的研究生,按理来说极少出现在考古第一现场,而且并非那次考古行动预定的队员。” 明明不是考古队成员,又在灾后出现在天水墓区勘探现场,还超出原本的勘探范围找到江茶。 “是不是很蹊跷?”江茶顺着思路继续说,“如果灵鹤宫搞鬼,安校长真的对郑教授和你们这些学者的情况了如指掌。” 以灵鹤宫的地位,只要私藏秘境的事情不暴露,压一两起悬桉下来轻轻松松。 “万老师?” 江茶噼里啪啦说了半天,万江流没给半句回应,脸色越来越阴沉。 “万老师,你是不是也想到了什么端倪。” “那个...那个叫南曲的研究生,是安书月的师兄,是灵鹤宫弟子!” “这...” 江茶一时语塞,万江流又回忆起了更多。 天水墓区垮塌的消息传出后,官方、修理部、鸭梨大学都组织了人手前往,安校长更是派出灵鹤宫弟子参与救援。 当时安校长愿意动用灵鹤宫资源出手相助,没人会觉得奇怪,反倒评价他有情有义,师德深厚。 说回之前提及安校长不同意保留江茶学籍一事,他希望下到天水墓区的所有幸存者再无联络,自然不想让江茶保留接触其他老师的可能。 如此分析,天水墓区事件自始至终,处处都在安校长的视野范围内,唯独万江流偶然发现,又凑巧未上报的疑冢成了撬动死局的一丝契机。 “必须把消息带出去!” 低沉有力的怒喝来自铁塔。 他一直扮演着令行禁止的角色,这么多天下来,江茶首次听他发表较为鲜明的主观意见。 万江流点点头,“当然必须出去,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郑教授。” “我会拼命护住你。”铁塔凝视江茶,“郑教授最后嘱咐我跟着江先生,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不对。”江茶对上铁塔铜铃般的眼睛,“行动方针有变,我们都是修士,一旦遇到危险,能合力就合力,不能合力赶紧各奔东西,争取有人出去。” 说完这些,江茶又叮嘱了铁塔一句,“尤其是你,别愣头青觉得我需要援护,我比你强,现在以你自己的判断和意志行动。” “是…” 先前与恶灵战斗后,物资改为江茶背着。 此时江茶把水和食物平分,为数不多的药品全给万江流。 “万老师,我用不上药品,我的这份你带走。” 才刚分配完,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墓穴要塌?!” 可能是秘境外扩、也可能本就脆弱的墓区结构失衡,总之,江茶觉得要多倒霉有多倒霉。 “跑——,先往洞窟方向跑!” 话未说完,万江流已经冲出墓室,跑得没影了。 看似不厚道的做法令江茶颇为欣慰。 地底坍塌,聚在一起也没得相互帮忙,能跑多快跑多快。 脚下地砖碎裂,江茶赶忙冲出墓室,只听周围卡卡作响,甬道四壁均在摇晃、开裂,震荡比想象中大。 往洞窟方向勐跑,江茶回头才发现铁塔不见踪影… 他… 他没有离开那间墓室! 墓室的门就是正常家门大小,以铁塔的个子,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