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令遥满心愁恼地看着摇车,只觉眼下这情景比她遇上难缠的邪修大妖还要麻烦。 这么小的一个,打也打不得,摔也摔不得,至于等小婴儿自己将记事珠碎片逼出来...... 那更是痴心妄想。 此时陷入僵局,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陆令遥泄了气,趴在摇车旁一动不动地瞧着篮子里头。 篮中婴儿犹自睡得香甜,红润的嘴唇时不时嗫嚅一下,似是做着极美的梦。 她被他弄得一筹莫展,他倒睡得香。 陆令遥赌气般地伸出指头想揉一揉这小麻烦精的脸,指腹轻轻落在婴孩脸颊上,软肉下陷,凹出一个圆圆的小坑。 这软嫩的触感让她颇有些爱不释手,忍不住将指头打了个旋儿,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几乎将整只手掌都贴了上去。 婴孩仿佛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闭着眼咯咯地笑起来。 陆令遥更觉有趣,也忍不住轻笑,索性照着她的模样,在小婴儿的另一侧脸颊也轻轻按出一个小凹坑,硬生生给他造了两只梨涡,和她脸上的如出一辙,怎么看怎么可爱。 她正玩儿得不亦乐乎,身后站着的赵嬷嬷突然出声,厉声使唤安静立在一旁打瞌睡的小丫鬟。 “紫苏!愣着作甚,还不快去看看小公子怎么回事,是不是梦中惊厥了。” 赵嬷嬷这话虽说得漂亮,言语中却并无多少关切之意,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倘若真是得了小儿惊厥症......还省去她不少麻烦。 紫苏走上前去轻轻晃了晃摇车,又小心地将歪掉的虎头帽替婴儿戴好,这才小声回道:“不是惊厥,小公子这是梦中有什么美事,正笑呢。” 赵嬷嬷闻言,鼻间重重地哼了一声,站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夜半生笑,也不嫌瘆人,当真是个晦气的灾星。” 紫苏皱了皱眉头,虽没听清她嘴里咕哝了句什么,但单看她那蹙额疾首的神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这老虔婆自恃是夫人的乳娘,身份非同一般,这些年又陪着夫人从深宅大院到草屋茅舍,数年沉浮间养出了深厚的情份,这府里人人都要给她三分薄面。久而久之,她自然不把自己当作寻常的奴婢看待,平日里仗着夫人的宠幸,没少在府中作威作福,俨然成了半个主子。 紫苏被她那双半耷拉的吊眼盯得背后发紧,忍不住轻耸了下肩膀,心中满是疑惑。 赵嬷嬷不像往常那般在外头陪着夫人和少夫人打言语机锋,跑来内室盯着她和小公子作甚? 难道说...... 紫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赵嬷嬷立在一旁,眼神空泛,似乎正神游天外。 她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暗道自己多疑。 夫人虽对少夫人有些冷淡,可她与小少爷却是血脉相连的亲祖孙,往日里对小公子满心满眼的疼爱,瞧着也不似作假。 赵嬷嬷既然是夫人的心腹,自然与夫人一条心,应当不会对小少爷做出什么不利之举。 或许是顾着摇篮中的婴儿正在酣睡,外厅的说话声有意压得低低的,隔着墙扇听来有些闷闷不清。 天际的皎月渐渐西沉,婴儿的呼吸声平缓而绵长,屋内的暖炉烧得足足的,一室暖光催人眠。紫苏摇摇车的势头渐渐缓了下来,眼皮越发重了,头也不自觉地慢慢靠在了摇车边上。 满室静谧无声,一墙之隔的前厅却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怒喝,如惊雷般在陆令遥耳畔炸起。 “卢氏!我再问你一遍,你给是不给?!” 昏昏欲睡的紫苏猛然惊醒,一睁开眼便见赵嬷嬷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见紫苏满脸担忧地看向外厅,赵嬷嬷难得笑了笑,道:“听着怕又是吵起来了,少夫人身边只有紫苑跟着吧,你这忠心耿耿的丫头也不出去看看?哎唷,若是夫人气急了,要对少夫人做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紫苏想起夫人身边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握在摇车上的手忍不住攥紧。 赵嬷嬷见紫苏犹豫不决,只好又添一把火,“快出去瞧瞧吧,少夫人那身子,经得起几番折腾?左右小少爷已经睡了,我替你瞧一会儿,耽搁不了什么。” 外面的争执声愈来愈大,紫苏终于按捺不住,道了句“那多谢嬷嬷了”,便掀帘出去了。 卢氏此时虽势单力薄,但面上无一丝惧意,端坐在八仙桌旁,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润了唇,这才缓缓道:“母亲还是小声些好,炽儿还在里头睡着,莫要吓到了他。” 杨夫人闻言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心疼你的儿子
饮血成泉(十)(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