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见滔指尖用力,将自己面颊的软肉掐出几指红痕,他运转全身灵力试图抵御,却反倒使真言丹发作更快,一张脸憋得通红,嘴里却抑制不住地回起话来。 “明日是七月十五,中元将至,我们宗门受皇家请邀,前来设道场法会,建醮祈福罢了,有何稀奇!” 陆令遥眉头一挑,这齐见滔倒挺会钻空子,尽拣不要紧的来说。 “是吗?”她问。 楚澄在一旁犹豫地掂了掂头,道:“是,不过......” 陆令遥扬手示意楚澄噤声,看着憋得要背过气去的齐见滔,道:“我倒不知无上剑宗何时肯给皇家这样大的面子,一个例行的中元法会而已,眼高于顶的齐宗主竟舍得屈尊,亲自前来?” 话毕,她抬起剑鞘“砰”得一下敲在齐见滔的额头上:“还不快说,皇家究竟请你们来做什么?” 她下手不轻,齐见滔额头霎时就肿起个青包,痛得眼中泛泪,心里将陆令遥骂了个百转千回,嘴上控制不住,竹筒倒豆子般将那所谓“密辛”当街倒了个干净。 “京郊行宫出了妖魔,搅得一众皇家贵人不得安宁,当今陛下只好求助于剑宗,为他们降妖除魔。” “但皇城是天子居所,被妖魔困扰算是一桩丑事,皇家不愿此事外传,这才拿中元法会掩人耳目,让大批宗门弟子入京.....” “至于我爹,是陛下许了我爹许多宝物,好不容易才将他请下山的!” “原来是这样,”陆令遥知晓了原委,看着他额角鼓起的包,忍不住笑道:“那齐宗主收了皇家多少财物啊?” 齐见滔话哽在喉间还未出口,他身后站着的两名弟子神色慌乱,齐齐上前捂住他的嘴,连礼数都来不及周全,架起被捂得直翻白眼的齐见滔就往人堆里跑。 远远还传来他从指缝中溢出的声音。 “不过几斛南海...唔唔,夜明...” 陆令遥心内无语,转头对楚澄道:“瞧见了吗,皇家的事哪算什么密辛,真正的密辛还得看咱们齐宗主的私库,只怕是金珠宝玉堆积成山了吧。” 楚澄面上发热,她毕竟还是无上剑宗的弟子,虽对宗主大肆揽财的行为不齿,却实在撇不清关系,每每只能跟着丢脸。 “师姐有话问我便是,何必与那齐见滔多言,他一说话便令人添堵。” 陆令遥冲她狡黠一笑:“既然是密辛,自然不能从你这里传出来。我若问你,那回去受罚的不就是你了?” 楚澄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用心,她不知不觉又朝陆令遥靠近了些,手臂几乎要挨上她的衣袖,远远望去,仿佛两个姑娘手挽着手,如闺中密友一般。 “你们受命保护皇家贵人,那如今住在何处?”陆令遥又问道。 “那妖魔在宗室内四处作怪,宗主和大多弟子都在宫中护着陛下,我同左霆他们则要在甘泉行宫布阵设防,因而便要住在甘泉行宫中。”楚澄答。 “甘泉行宫?可是齐见滔方才所说的那座京郊行宫?” “正是,那妖魔初次作怪便是在甘泉行宫。” 陆令遥眺向远处的京郊,日头将落,一座青山隐在暮色之中,山林生烟,隐约可见连绵飞檐。 这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血煞一到京郊,便有妖魔扰乱行宫。 莫非那失了踪迹的血煞,就藏在那行宫之中? 陆令遥思索片刻,道:“楚澄,你们何时在甘泉宫中布阵,可否将我们也带进去,寻个住处?” “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妖魔,竟毫不避讳真龙之气,连天子也敢侵扰。” 楚澄闻言心中顿安,那妖魔怪异,前些日子荥阳长公主与驸马在行宫中小住,险些命丧甘泉宫。 听闻折了不少宫人进去,连公主平日里最喜爱的一位伶人都没了。 如今宗内精锐大多留在皇城,伴在陛下身侧,她手下可用之人本就少,还塞了些修为不高的外门弟子来充数...... 她来时路上一直发愁,生怕遇上大妖,若是力有不济,既护不住那些宫人,也保不住师弟妹。 可若是陆师姐愿意同去,那她的忧虑便迎刃而解了。 楚澄忙道:“今夜宫中中元法会,我脱不开身,待明日傍晚我便来寻师姐,一同前往甘泉行宫可好?” 陆令遥点头应了,让楚澄明日去那茶肆中寻她,正要细说几句,人群中的齐见滔又是一声惨叫。 楚澄循声看去,忍不住笑出声来,齐见滔不知被哪里飞出的石子重重一打,另一边也鼓了个大包,两相对称,仿佛好好一个人长了对牛犄角似的。
饮血成泉(二)(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