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微凉,陆令遥的脸毫无血色,在凉亭的灯影下若隐若暗,犹如暗夜中孱弱的鬼魅。 陆令遥微微垂着头,看着池塘中争先恐后张口夺食的数尾红鱼。 它们吃光了水面的鱼食,尾鳍轻轻一荡,便悠闲地钻向池塘深处,只余一丝转瞬即逝的涟漪。 鱼目所至,不过数尺,石缸池塘与江河湖海在它们眼中没有丝毫不同,自然悠哉自在。 可乔芸,实在不是做池中鱼的料子。 陆令遥眼中倒映着月下粼粼的水波,好似一汪泪般,盈盈于睫,数年的折磨与抵抗几乎没有损及乔芸的容貌,尽管没有多余的修饰,也仍旧秀丽动人。 陆令遥心下叹息,紧了紧身上的披袄,正欲起身,身后突然传来一熟悉的男子声音。 “乔小姐,您可真是好兴致,公子今日有客来访,正四处寻您前去陪客呢,您竟在这儿喂起鱼来了。” 好一个阴阳怪气,夹枪带棒。 陆令遥回头一看,出声的是那日骑马报信的小厮。 陆令遥看到他,忽然想到方才从乔芸记忆中看到的那些场景。 这小厮登仙无望,怀恨在心,却又拿娄晟没法子,渐渐地把怨气全都撒到了乔芸身上,明里暗里欺辱她。 乔芸虽不屑对娄晟说这些事,却也不是什么任人揉搓的人,小厮时常在她手中吃大亏,也因此积怨更深。 陆令遥眸中微暗,言语上的讥讽不过是小事,依她看来,乔芸外逃被挑断指筋一事,只怕与这小厮脱不了干系。 她起身朝园中走了几步,忽然肩膀被人一推,狠摔在地,手掌蹭破了皮,沾了满手的沙土。 那小厮站在身后,佯装惊吓,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扶她的意思,尖着嗓子道:“哟,奴才只是想让乔小姐走快些,以免公子等急了。乔小姐怎么回回都这么不小心,伤着您那金贵的手可怎么好?” 又来了。 这小厮倒知道怎么朝乔芸的痛处上戳。 陆令遥手掌按在花坛的沙土里,脑中开始回忆,以往遇到这种事,乔芸是怎么做的来着? 她慢慢撑起身,一回头就将手上攥的沙土兜头朝小厮的脸上撒过去。 小厮似乎早有预料,侧身一躲,嘴上还不忘嘲道:“乔小姐每次都只会...唔!” 他话还没说完,陆令遥一脚踹到他膝弯,将他踹的猛然跪在地上,他得意洋洋的神情僵在脸上,粗砺的地面霎时就将膝盖磨出血来。 陆令遥居高临下,看着小厮疼得大叫,没有丝毫犹豫,出手便“咔嚓”一声卸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脑袋狠狠摁进湿土堆之中。 “我的手自然金贵,可你这张嘴却脏得很,不如多吃些厩肥,也好清洗清洗。” 陆令遥拽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拉起来,面上笑得极为秀美,却看得小厮心中发寒,不可自抑地发起抖来。 “怎么样,好吃吗?”她笑着问。 陆令遥手一松,小厮的头又砸了进去,她才站起来,后面提灯的侍女便递来擦手的物什,她接过来擦了手,往地上一丢,恰巧盖在了小厮的后脑上。 乍一看跟地上躺了具死尸似的。 侍女们似乎习惯了,眼观鼻鼻观心,垂着头一言不发。一位是公子的贴身常随,一位是公子心上佳人,她们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陆令遥勉强出了口气,脚步轻快了几分。 这里虽用不了神力,可在无上剑宗学的几手招式还在,出其不意打个耀武扬威的小厮还不成问题。 走出园子,又绕了几条回廊,还未进门,便听见正厅里远远传来靡靡的丝竹之声。 陆令遥心中厌恶,脚下步子也跟着变缓,直到身后的侍女忐忑地催促了几声,她才绕过影壁,走到灯火之下。 娄晟举着酒杯,如唤小猫小狗般招了招手,“阿芸快过来,看看谁来了。” 陆令遥停在原地,一步未挪,看向席间那人,进而一怔。 范从朗? 眼前这人相貌平平,毫不起眼,他正躬着身敬酒,对着娄晟满脸的谄媚之色。 与那日的英姿勃发仿佛判若两人。 显然不是她家猫。 是了,范从朗来救她本就是没有发生过的事,那在乔芸的下一段回忆中,他自然还活着。 陆令遥有些失望,刚收回视线,就对上一双阴鸷的眼。 娄晟死死盯着她,道:“怎么,看到差点成婚的前夫君来了,一双眼都挪不开了是吗?” 范从朗闻言惊出一身冷汗,连忙
山水为镇(二十二)(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