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灰蒙蒙亮,远山还只是幢幢的黑影,近处的面孔也只能看到些许模糊的轮廓。 城门轰然打开,两辆马车飞驰而出。 马车里分别坐着白家女眷,以及两位男丁、刘尧与公孙先生,精挑细选的百名精兵与原有的护卫拱卫在其后。 马车行驶飞快,窗外景致纷纷后退,余留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城墙越来越远,连同城墙之上站着的人,也变得模糊不清。 白明微看着站在城墙上送别的二人渐渐缩成一个小圆点,这才放下车帘,回过身稳稳坐定。 车轮滚滚而动,她的心思如同那车轴,转动得飞快,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浮光掠影般闪现在脑海中。 从踏上归途这一刻起,以后面临的战争,都是杀人不见血修罗场。 宦海沉浮,权利倾轧。 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思及此处,白明微长吐一口浊气,神色变得异常坚定。 最难的那几个坎已经跨过来了,以后的困难,她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解决。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俞皎握住她的手:“回家了呢,祖父一定很高兴。” 白明微把另一只手伸向窗外,感受煦煦春风拂过指尖的轻柔,她低声呢喃:“是,我们踏上归途了。” 如今月城的民众已被镇住,卫大哥与江大哥都能独当一面,又有张进、周毅等由他们亲手培植起来的心腹。 凉城更有霍大将军坐镇,稳稳地守住那道最重要的关卡。 北境就算没有她,也能固若金汤。 她可以放心回去了,去见家里翘首以盼的祖父,还有为他们守住大后方,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的大嫂。 以及等候在家中的所有人。 回家,多么美好的一个词。 故乡,多么美丽的地方。 而今他们正在回故乡的路上,也在回家的途中。 马车里的众人,都露出期待且忐忑的神色,在历经无数次生死后,可以活着归乡的心情难以言喻。 白琇莹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的经历,感觉像做梦一样。” 几位嫂嫂纷纷点头,除了梦境,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任何言语来形容这几个月的发生的事。 马车在路上风驰电掣地行驶,不过两个多时辰,便绕过羌城,驶向镜城的方向。 路过英雄之冢,白明微掀开帘子,看着一望无际的坟茔不断后退,直至看不见,她才收回目光。 另一辆马车上。 白瑜闭眼假寐,小传义一直在心里默默温习学过的知识,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会恭敬地询问身侧的公孙先生。 公孙先生并未劝他休息,而是不厌其烦地为他解惑,在马车上的时间,他一刻也没有荒废。 刘尧捧着他的蛐蛐,本想找白瑜一起玩,但见白瑜始终闭着眼睛,他也没了开口的兴致,自己一个人拿着狗尾巴草逗弄俩蛐蛐打发时间。 刚开始他玩得起劲,仿佛又找回曾经的感觉。 可没一会儿,他便觉得无趣,于是他把装着蛐蛐的罐子从窗户扔了出去,靠在马车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手指头。 他不明白,以往能叫他废寝忘食的玩意儿,如今怎么就没了兴致。 那些占据了他大半时间的东西,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知是这旅途劳累马车颠簸,还是小传义不时提问的缘故。 但凡他想好好玩一会儿,心底就会不安起来。 于是他索性像白瑜一样闭眼小憩,可马车的颠簸叫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 他只好瘫靠在马车上,睁大双眼看着车顶。 公孙先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 最终还是刘尧忍不住了,开始缠着白瑜问长问短。 白瑜应付他绰绰有余,所作的回答也是滴水不漏,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 翌日。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平城高高耸立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此时天光尚未大亮,自大战结束后,几座城的戒备都十分森严,所有人入城都需经过严密的查验。 城门还未开启,等待入城的人便排成长龙。 他们的车驾不能直接入城,于是众人只能在城门口下车,等候城门开启。 马车停下后,疲倦的众人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