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队伍在黑夜中前行,而他尚且还没有成为英雄。 但他剧烈颤/抖的手久久未歇。 过了好半响,他才缓过劲。 对于自己的异样,他惊诧不已,最后他低声骂了一句:“白明微这悍妇,该不会能魅惑人心吧?” 要是不能魅惑人心,怎么几句话就 让他变得不像自己? 白琇莹疑惑地皱起眉头:“九殿下,您究竟怎么了?” 刘尧本能地想要反唇相讥,但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蠢豹子,你觉得本王真的能变成适才说的那样么?” 白琇莹意料之外地没有泼冷水,她露出一抹笑意,神色无比笃定:“一定能,我信九殿下!” 刘尧不再言语,握剑的手心无比滚烫。 那温度似乎能蔓延,他的整颗心也烫了起来。 白琇莹回眸望了一眼姚城的方向,低声呢喃:“五嫂,你一定要撑住,六妹还想让你看看,我在沙场上勇往直前的样子。” …… 姚城。 公孙先生为崔氏施针,目光不时落在白璟身上。 见白璟失魂落魄,他暗自摇了摇头。 待他不再落针,任氏端来热茶:“招待不周,还请先生见谅。” 公孙先生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热茶,把茶杯放到一旁,随即起身走到外屋。 任氏看了一眼满头银针的崔氏,连忙追了出来:“先生,我五弟妹她……” 公孙先生掀眼看向任氏,淡声回应:“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伤得极重,且看她能不能熬过今夜。” 任氏行礼,连声道谢:“多谢先生。” 公孙先生微微颔首,随即看向外屋正襟危坐的孩童,目光多了些许探究与讶异。 任氏轻手轻脚退下,去为公孙先生准备吃食。 小传义抬眸,迎上公孙先生打量的目光,起身施施然见礼:“传义见过先生。” “传义?”公 孙先生缓缓走向他,“是个好名字。” 小传义没有立即回应,他攥紧拳头,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表情——对世事了然于心的嘲讽,沉稳背后的厌倦。 他问:“先生觉得,这个名字好在哪里?先生认为,赋予传义这个名字时的期许如今还有意义吗? “先生也看到了,白家所坚持的‘义’传承下来的后果,浴血沙场的成了本该被保护的女子,那本该保护女子的人,却在这个过程中因为失去一切而被击溃,成了一具空壳。” “为了一个’义‘字,我白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为了一个’义‘字,我母亲失去了一生挚爱,我们甚至不敢告诉她父亲为国捐躯的死状。” “为了一个’义‘字,时至今日依然有人不遗余力地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被奸人迫/害,被君主视为威胁……我们一直在牺牲,一直在承受。” “这个家死的死伤的伤,原本兴旺的家族却不可避免地凋零下去,先生告诉我,这个‘义’字当真值得传承么?传义这个名字,真的好么?” 说出这番话的小传义,眼底眉梢是未脱的稚气。 他依旧是个小小的孩童,只是那样的神情,叫人很难将他与孩子扯上半点关系。 从头至尾,他没有刻意提声,声音是如此的平缓从容。 但就是这样的平静态度,才叫他的一字一句都显得分外有力。 他看着公孙先生,静静地看着,澄澈的双眸无限清透,好似第一缕晨曦照在清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