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停灵一事安排妥当。 而俞皎的状态也好了许多,像是做好迎接新生活的准备。 一行人跪在灵位之前,恭恭敬敬地上香。 白明微郑重表示:“父亲,二叔,三叔,四叔,几位兄长,烦请你们稍等些日子,等我们凯旋而归的时候,便是带你们回家见祖父之时。” 白璟握住香,指间青筋隐隐约约,似某种情绪快要控制不住,即将喷薄而出一般,可见他内心翻涌的波/涛。 但他却是一个字也没说,缪缦青烟在他双眸落下幽暗光影,他心中万般情绪,亦在其中沉浮。 他曾做过承诺,但却无一不失言了,他觉得自己不配许诺,于亡者面前只能选择沉默。 小传义无限清透的目光扫过亲长的灵位,他恭敬跪下:“祖父,各位叔祖父,爹爹,几位叔叔,传义会和大姑姑一起,带你们回家。” “请你们保佑白家军百战百捷,凯旋而归!也请你们保佑大姑姑,不要再让大姑姑受伤了。” 随着小传义话音落下,屋内忽然安静下来,仿佛能听到窗外被风从树梢抖落的雪砸地之声。 任氏缓缓站起,她走到二哥白璋的棺木之 前,伸手轻轻抚着那具冰冷的灵柩。 像是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她伏到棺木之上,缓缓闭上双眼,眉宇间尽是不舍与眷恋。 一滴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她轻声呢喃:“夫君,你从未唤过我的闺名,我叫初映,任初映,你一定不能忘了。” 招魂幡摇曳的浅影,一道道落在她的面庞之上。 任氏唇角绽出一抹轻笑,氤氲眼角的泪意却晕湿棺木,令那不祥的黑色愈发深了。 三嫂高氏颤着唇跪了好一会儿,她再也忍耐不住,扑到三哥白琼的棺木上失声痛哭:“夫君……敏柔舍不得你。” 她的哭声,像似撕破了装着豆子的麻袋,里面的东西如何能挡得住?一股脑地全给漏了出来。 四嫂郑氏也扶着四哥白琪的棺木,垂泪不语。 六嫂也难再忍住,她缓缓走到六哥白瑛的棺木前,像似耗尽全身力气,蓦地跌落在地上,靠着夫君的棺木不想离开。 白明微浅浅抬眸,目光落在燃着的一炉竹香上,她轻轻启齿:“几位嫂嫂,你们可不可以留下?留在平城,留在这里守着他们。” “他们在阴山冷了那么久,我不想白家军在外征战时 ,他们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白明微的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这个决定,是临时做出来的。 十分突然。 在此之前,白明微并没有时间多想,所以理所当然觉得,父叔兄长停灵此处,那么几位嫂嫂便和她回姚城。 但是她忽略了,嫂嫂们不惜撕毁放妻书,拒绝回去娘家避难,不是因为她们想上阵杀敌。 她们从来都抱着一个目的——拾骨。 在白家出事前,她们都是柔弱的妇人,尊贵又娇气。 为了给夫君拾骨,她们毅然决然踏上前往北疆的路途。 接回夫君这个念头,支撑她们不惧血腥,面不改色地救治伤患。 接回夫君这个念头,把娇气的世家小姐,变成在军中像陀螺一样操持军中琐碎杂务的妇人。 但眼下尸骨已经拾回,支撑她们的那股劲儿没了,面对血腥时,她们还能像从前那样无所畏惧么? 前方冷冷的长夜,她们也会挂念尚不能入土为安的夫君。 白明微实在于心不忍,再把她们带往危险的地方,让本就柔弱的她们,去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她该护住这些柔弱的女子,而保护她们的方法,便是让她 们留在这安全的地方。 白明微知晓她们心中尚有顾虑,为了打消这些顾虑,她特意把话说得无情:“我做这个决定,一来是希望在亲长停灵这段时间,能有亲人给他们续上香烛。” “二来,战场上刀剑无眼,北燕贼子实在凶残,我怕到时候无暇分/身来保护嫂嫂们。” 俞皎听闻此话,却马上就意会了白明微的目的。 她所认识的明微,绝对不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之所以讲得如此伤人,怕是看到嫂嫂们的不舍,所以才做那恶人,只为让嫂嫂们安心留下。 白明微想做的事,俞皎怎会不帮,于是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明微,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会给你拖后腿么?” 白明微没有回答,她别过脸看向窗外,寒风徐徐吹动临窗的梅瓣,送来一缕冷冷的香气。 几位嫂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