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我们谈谈”。 这四个字仿佛是命运安插在两人关系中的标签,每出现一次,就会促成一次不情愿的改变。 埃尔法的大灯已经熄灭,四周重新归于寂静。 陈泊闻眯起眼睛,站在明亮处,“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覃真无暇玩弄文字游戏,“那最起码可以谈谈我们以外的事情。”她侧身拉开车门,“进来说。” 陈泊闻不动,他将大衣松松垮垮地搭上肩膀,“这里有什么不可以?” 覃真无奈,“这里当然可以。我只是担心被媒体拍到照片或者视频,会毁损你的名誉。” 闻言,陈泊闻冷嗤,“你只是顾忌沈伽一的背书人短时间内不能沾染任何丑闻,担心他再度遭受非议,承担连带责任。” 何必如此直白呢? “这是我的工作。” 覃真声音很淡,她凡事都想公事公办,不亮明私人态度,但不知为何,陈泊闻永远想让自己难堪,“我这样考虑,难道有错?” “你当然没错。” 陈泊闻挑眉,露出讽刺,“你怎么会有错。” 一路走来,他都是顺从覃真的心意,像为她义无反顾投身战场的士兵,没有犹豫,不曾迟疑。 她是他大脑的真实指挥官,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正确率含量百分之百。 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 覃真看向那双没有任何诚意的眼睛,她等在黑暗中不是为了赌气,“看来我们确实不必讨论任何事情。” 她恢复面无波澜的面容,冲陈泊闻点头,手动结束割据局面,“叨扰了,抱歉。” 灰色窗玻璃缓缓上升,覃真重新抚上方向盘的瞬间,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却被人快速拉开。 陈泊闻稳稳靠住椅背,将灰色大衣潦草叠在一起,搁上空置的驾驶台。 他目视前方,并不看她,丝毫没有出尔反尔的愧疚心,“说。” 覃真被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愣住,清淡雪松香悠悠地充斥车厢。她喉咙微滞,随后收回搁在陈泊闻身上的视线,轻轻叹了口气。 他身上总有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生动。 “从前那些,我很感激。” 覃真启唇,用廖廖八个字框架过去。 她讲得浅短,音调平淡,似乎并非历史的亲历者,周身有股覆水难收的疏离感,字句里同陈泊闻撇清关系。 “如果不是周武的报道,我也不会知道你受人勒索多年,为我偿还数不清的亲情债。” 覃真垂下眼睛,抿唇,“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斩断一切的决心,所以只能从金钱上弥补你。” 她从手袋里拎出一张银行卡,搁在他面前,“没有密码,数额也不算多,但我会持续不间断转账,分毫不少,只是要等一等。” 覃真的指节苍白,反复动静时散发陌生美感。 陈泊闻看着那抹纤细,始终没有说话。他觉得可笑,内心久违地生出一股又一股似曾相识的荒谬。 他捏起那只菲薄的银行卡,毫无感情地勾了勾唇,“要等多久?” 覃真认真想了想,“要等我把房子卖掉。” 她耐心跟他解释,“那间房子太旧,户型窄,面积小,没有电梯,产权不剩几年。现在是特殊时期,的确不好抛售。” 陈泊闻沉默很久,捏住物件的指腹变得用力,又猛地轻巧,像做游戏,“我等不了那么久。” 他将银行卡扔进面前的旮旯犄角,好像嫌弃,再也不愿看到。 覃真想,这完全可以理解,正如自己同样厌恶不确定的诺言。她思索片刻,说道,“如果你愿意,那间房子我可以折价抛售。” “或者按市价直接过户给你。” 她又补充。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陈泊闻转头望向她,神情里带着不可置信,“覃真,我要一间四十平米的老房子做什么?” 他挑起长眉,“是等它坍塌,过期,还是风化生锈?” 覃真也变得没有头绪,她叹了口气,“那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快速变现,或者变相补偿的好办法,只要有办法,她就愿意做,她从来不想亏欠他什么。 时间在流逝,屏幕上的闹钟发出嗡嗡震动声。 覃真等了陈泊闻很久,他却始终保持沉默,像对待教导充耳不闻的倒数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