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牙齿轻轻咬住。他仰头靠住椅背,阖上眼皮,叹了口气,任迷离烟雾笼罩面容。 - 清潭是成荫区最大的夜店。 名为清潭,实则混沌。 前些日子出事的艺人不少,有那么几个跟清潭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覃真最厌恶合作的艺人来这里找乐子,因为难保没存着其他心思。 事毕之后,汤筌不能再留。 她踩着双不怎么防滑的软皮高跟走进去,跟前台打过招呼之后,径直往108走。 小顽接到覃真电话时,正好在附近核对活动场地的信息,挂断后直接开车过来订了vip包厢,三下五除二便把汤筌从一旁的卡座里拽了出来。 推开包厢房门,汤筌已经换好了小顽新拿的衣服,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看上去是极乖巧的鹌鹑,除了脑子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覃真上前用指节扣了扣他面前的桌子,问知道我是谁吗,汤筌点头说知道,你是我经纪人。 行吧,还没喝傻。 覃真直起身子,往外走。不出所料,刚推开包厢的门,面上便被怼了台高清摄像机。 是那两个持之以恒不懈追踪的记者。 真敬业啊。 她熟练地伸手盖住镜片,攥住,又用力往下摁了摁,笑了:“周记,我们俩都风风雨雨老交情了,不用一上来就给我拍特写吧?” 话音落地,周武耷拉着脸皮放下了摄像机。 入行这些年,覃真没少跟娱记打交道,周武是最能熬的几个之一。他冬夏无休,先前拍过汤筌跟人在片场破口大骂,又将沈伽一没公开的剧妆录进了摄像机里。 沈伽一和气得很,跟覃真先道了个歉,说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随后便主动联系周武删掉视频,并许诺对方一次独家采访,于是事情也就顺顺利利解决了。 这是聪明人,但还有不聪明的。比如汤筌直接一通电话骂了回去。 他直言周武是个臭拍照的腌臜货,这辈子都舔着艺人的脚趾头过日子。 那会儿是早上,大家都在车里赶着去剧组试戏,覃真本来因为对行程一宿没睡困到晕厥,听见这祖宗破口大骂,每根发丝儿都要支棱起来。 最后她花了大价钱才保住视频和录音不被曝光和上传,但汤筌跟周武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周武口气还算和善,人却犟得很,这回拍到艺人脱衣服算他的本事,也是汤筌活该倒霉。 可这人现在还在她手里,没转出去呢。 覃真腹诽。 她看周武不情不愿地关掉了摄像机,又招呼着不知道哪儿来的徒弟当苦力,笑了笑,说:“外面太吵,又不方便,不如我们进来说话,凡事都可以商量。” 周武不愿意,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没什么可说的,过去是看你和你们公司的面子,不跟汤筌计较。这回不成,狗东西在背后骂我这么多回,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气恼得厉害,旁边的徒弟也强硬到不行:“我师傅刚刚在卡座被骂得跟孙子似的,这口气我们咽不下!买断这事儿,别想!” 所以汤筌不止喝醉酒当众脱了衣服,还恼羞成怒骂了娱记。 很好。 覃真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她深吸一口气,说稍等,而后冲包厢里的小顽示意:“去,问问老板,能不能看一眼大厅的监控,别让人拿手机拍了东西。” 小顽快步走了出去。 安排就绪,覃真又看回来,她瞧了眼周武那个义愤填膺的小徒弟。 那人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九二十岁,面容愤怒,眼神却稚嫩,还是青涩少年人。 小徒弟眉眼恨恨地盯着她,像要凌迟为恶人掩埋罪行的帮凶。 覃真突然对周武勾了勾唇角:“周记,你这么专业,何必带个孩子来上班?” 只有孩子才会那么天真。 周武也察觉到有些不妥,他杵着手臂碰了碰身边人:“放下摄像机,你先回车里。” 小徒弟还一脸懵懂:“你别怕啊师傅,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收钱,就是给他个教训尝尝,让这些人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回车上!” 周武低吼一声拽过机子,那徒弟瘪着嘴巴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他走得越来越远,覃真只管沉默地看,她靠在那里,心想这人还是太年轻。 太年轻,所以理想,所以常常义愤填膺,所以不知这世上一切都有价可衡,如果不能,那就是筹码不够。 徒弟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