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佟闫笑,他的指节扣在桌上:“你这话可生分了,问问问问,在场我们谁不想占影帝的便宜!” “就是!我今儿过来不就是为贺贺影帝,要不然——” 徐东拍着桌子意图附和,腰背挺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像个卡壳的机器,“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伽一?” 于是事情由此得到转机。 “沈伽一。” 覃真耐心地重复了一句,她终于找到为自家艺人筹谋算计的时机。 趁对方还有兴趣,她跟徐东简单讲了几句,包括沈伽一过往的成绩,以及公司的期许,捎带着雲婴的补充,顺利达到今晚的目的—— “得。” 徐东点头,“今儿高兴,你又做过泊闻的助理,喜上添喜,这周有空,让你那个艺人过来试试戏。” 喜上添喜。 所以说到底还是占了陈泊闻的便宜。 可面子还是要做足。 “谢谢徐导。” 覃真咽下心里郁气,起身冲徐东举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感激都搁在水里。” 与投资商共宴多年,她清楚很多时候不能犹豫,也不能讨价还价。 徐东不是她能调侃玩笑的对象,他雅俗通吃,若放在平时,自己大概要用酩酊大醉来换取艺人的试戏机会。今日算走了大运,平白几句得人青眼,故而无论怎样都得主动些。 说罢,不等徐东回答,覃真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佟闫鼓掌,直言有心,被人借光的陈泊闻却始终不动声色。从对面人最开始回答,他便是这副样子,手指摩挲着杯子,安静靠住椅背。 大概没有什么能引起兴趣的新鲜事,他面上无波无澜,视线随覃真的动作偶尔移转,偶尔停顿,像局外人一般,对着这场俗套交际全程冷眼旁观。 - 九点钟筵席散尽。 在无聊喧嚣中浸泡三个小时的覃真被倦意包裹,走出大门却遇上瓢泼大雨。 滴酒不沾的陈泊闻轻巧告辞,昏醉的佟闫和徐东同乘一辆白色宾利离开,微醺的雲婴则被富二代男友接回。覃真碍于不与工作伙伴私下交集的习惯,婉拒对方同返的邀请,此时却开始后悔。 芙蓉街处在城郊野外,周边是青山绿水,夜色里却寒意深深。 覃真手边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私人证件,无法定住酒店,又不愿叫公司其他人大老远来替她解决麻烦,最后只能窝在大厅硬榻里,打着哈欠联系司机,等雨势渐微。 酒楼大厅后头用黑砖累起,前头铺了层层叠叠的灰瓦,四处布置着高翠的竹子,细密地营造出旧江南的味道。 漉漉的雨水沿着深灰的台檐落下来,仿佛永不停歇,覃真一时望出了神。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因为暴雨身陷囹圄,把时间的进度再往前拉,在更早更早的夜晚,她便因为暴雨陷入过人生困窘。 那是覃真入行的第十二天。 彼时她还未成为知名经纪,只是三线艺人不起眼的生活助理。从大山里出来,往城市里扎根,初入江湖满脸青涩,没有钱打扮,永远干净的衣服做她的招牌。 那时候她年纪很小,只有十七岁,看不懂眼色,不晓得变通,人微言轻,毫无防备,所以总被人无意间怜悯,以及有意间使唤。 而使唤更多。 所以在她第一次跟行程的当晚,便被人恶意吩咐抱着衣服留在队伍一行的末尾。 那些人嫌自己愚钝,她是知道的,可不清楚的是他们厌恶的心意竟会如此强烈,强烈到凌晨打着电话要在郊区的她独自将两大包衣服运去CBD。 那晚的雨水比今夜还要大,她叫不到车,人又惶恐又着急,被焦虑冲昏头脑,跑去跟酒店工作人员商量能不能借用他们的私家车运输,结果对方开出一万块的高价。 她囊中羞涩,红着眼睛跟人道歉,说打扰,无奈之下用两百块人民币买了十只超大型号的塑料袋子,将两大包衣服仔仔细细裹好,用胶带勒在肩上,随后便只身一人冲进雨中,骑着不会中途没电的单车,歪歪扭扭摸黑将东西送到。 那是她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骑行之旅,共计四小时三十七分钟,跌了十二个跟头。 赶到CBD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她如落汤鸡般将衣服交到那人手上,还搓着发白脱皮的手指鞠躬,说麻烦你。 她以为勤勤恳恳会等来不错的结局,再不济也有一点塑料关心,可是没有。那人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她的艰辛,拿到衣服后只是皱眉,说下次不要这么脏乱的出现,赶紧把自己烘干,不然禁止参加半小时后的团队聚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