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寒凉,裴元殊还是在宫门落锁之前被送出了皇宫。 绿绮和玉蝉并肩往回着,并问道:“他那串琴穗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母亲给我的流苏,我看他很需要琴穗,就把那流苏送给他了。”玉蝉如常地解释着。 她没有将这事当成一回事,却听绿绮继续问道:“你母亲是何处得来的流苏?” 玉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道:“大概是集市上买的吧?怎么了?” 绿绮的目光悄悄移向别处,继续说道:“毕竟是你母亲给你的东西,就这么给了个陌生人,我怕你心里难受。” 玉蝉轻轻地摇了摇头。 母亲这个词所代表的那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十分模糊了,可是,当她得知自己被卖给了人贩子的时候,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却始终记忆犹新。 “我母亲大抵还活着,那不是她的遗物,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我也不需要这种东西怀念母亲。” 玉蝉平平淡淡地说着,但眼角眉梢里却还是泄露出一丝伤心。 绿绮仿佛明白了什么,轻轻地拍了拍玉蝉的肩。 翌日,京城落了一场轻飘飘的小雪,薄薄地在路上铺了一层,无甚阻碍,只是让早起的人在路上留下了一串脚印。 刑部的官员效率奇高,不多时,尚书凌文涵便来御前觐见回禀所得。 “陛下,刑部上下连夜调查,已有结果。” 秦戈略一挑眉,等待着他的下文。 凌尚书从袖中取出了两件物品,一件是吏部尚书的奏折,另一件是兰阳县主的书信。 “毒在笔墨之中,下毒的人非常阴险,那毒若是不与另外一物相遇,就只是可以提亮墨色而已。” 奏折与书信被呈到了秦戈眼前。 凌尚书拿来的奏折,只是一道普通的请安奏折,他在上面只是简单朱批了一个阅字。 至于孟玉婉的书信,那字迹似乎像是她自己写的,所写内容也不过是嘘寒问暖,但没署名,也不知是写给谁的。 “此毒非常隐秘,需要长时间接触,这封书信,便是县主从自己贴身的香囊中取出给微臣的。” 凌尚书继续解释着。 “卞尚书的奏折上有两种笔迹,微臣亦叫人一一查验过。”凌尚书稍微迟疑了一会儿。 作为天子心腹,凌文涵自然知道秦戈早想换掉吏部尚书了,而用这种隐秘且无法被人察觉的方式,再合适不过。 但应该并非天子有意所为,否则天子也不必叫刑部连夜调查了。 “毒在陛下的朱批之中。” 秦戈的眼神锐利起来。 方才凌文涵讲述调查所得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预感,而现下正好坐实。 “叫阿蝉过来。” 乾清宫宫人领命离开。 凌文涵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阿蝉是谁?书房是天子常用的议事场所,吏部尚书之死也是相当紧要的事件。 陛下为何会唤这样一个人前来? “凌卿,此案朕已经有数,你且将一应物证仔细封存。”秦戈又吩咐道。 “微臣遵命。” 凌文涵走出书房的时候,正好与赶来的玉蝉打了个照面。 他看见,这个宫女服饰的女子,急匆匆往书房走去,便猜到这就是“阿蝉”。 只是陛下为何要唤她?难不成就是这宫女下得毒吗? 书房里,玉蝉步履匆忙地赶来。 天子从未这样特意唤过她,所以她心里急切,行动上也带上了几分急躁。 “陛下有何吩咐?” “朕忽然发现,阿蝉之前给朕的增亮墨色的粉末用完了,阿蝉可还有?” 玉蝉顿时紧绷了精神。 她没有忘记,那药粉是红姑姑给她的,而现在红姑姑既然已经绳之以法,那么她便没什么畏惧的了。 “陛下,”玉蝉轻轻开口说道,“那药粉是红姑姑给奴婢的,奴婢并不知晓它从何而来,该如何制配。” 秦戈眯了眯眼。 他始终记得,那日延庆殿中,他被人下毒,而又那么巧,御花园中有一个和孟玉婉极像的女子。 他始终认为,这是背后谋算,只是那人做得隐蔽,他只有玉蝉这个人这么一点点线索。 但是,现下倒是可以明了。 背后之人定然所图甚大,否则也不会用药粉借他之手除去吏部尚书,只是能用这般隐秘的手段,这样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