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幼觉得或许他是舍不得这枚香球,还是算了吧。她吐了吐舌头,将香球重新放回去。 “扳指?” “此物是前朝皇室所用,不宜面世。” “花瓶?” “太过沉重。” “茶盏?” “易碎。” “避毒筷?” “俗气。” …… 如此,二人在里头呆了小半个时辰,顾轻幼终于失去了耐心。 “小叔叔。”她忽然回眸道。 “嗯?”李绵澈随手将刚拿起来的一块沉香丢回盒中,又用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留下的幽微香气,挺括的胸肌立显。 健硕的身躯配上精细的动作,显得魅力十足。 但顾轻幼浑然没看见,只是叹着气道:“我就不该叫您一块跟我选。您的眼光怕是太好了,什么都瞧不上。” 李绵澈抽出一把梨花木圈椅坐下,深邃的眼眸里映着一丝温柔,反问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呢,我从进门到现在,已经选了十几样东西了,哪样您都说不好。”顾轻幼紧了紧身上淡紫色的海棠云纹袍。 “真是冤枉啊。”李绵澈的眼眸狭长带笑。 “罢了罢了。”顾轻幼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袍子顺势滑落下去。但赶在它落地之前,李绵澈随手一捞,利落地又递给她。 顾轻幼不以为意地接过来,打着哈欠道:“今天咱们不找了。” 李绵澈微微颔首,这回倒是从善如流:“送礼是要三思而行。” “嗯。”顾轻幼轻轻抿出笑颜,冲着李绵澈,微微歪头道:“还是要谢谢小叔叔。若是没有您,我可是身无分文呢。” 李绵澈笑笑,唇畔的弧度浓浓勾起,却听她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我和义父,您现在还病着呢。” “是。”李绵澈不怒反笑,黑眸宝光耀耀。 门前,晚淮一直听着动静,等到顾轻幼打着哈欠走了,他才敢上前道:“大人,顾姑娘要给谁送礼物?” 李绵澈摇摇头,毫不犹豫道:“我并不知。” 有您不知道的事吗?晚淮暗暗翻白眼,表示不信。 太傅府的夜晚平静祥和,一轮明月升起又落下。可这几日的朝堂上却波谲云诡,暗雷阵阵。 深深宫墙内,重檐庑殿顶,檀木梁下,皇帝赵裕胤正兀自坐在黄金打造的游龙腾云椅上,旁边的白玉传国玺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受命于天。 忽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一阵香风,后头的小太监追都追不上,只哭丧着脸求饶命。前头的女子置之不理,只身冲到御案前,语气娇横道:“母后常说我命好,有一位当皇上的亲弟弟,谁都不敢惹我。我看呐,这话根本不对,应该反过来说。因为弟弟当了皇上,所以不管怎么欺负我,我都要忍着。” 赵裕胤虽是帝王,然刚登基几载,周身并无什么天子气度,反而生得一脸真诚。特别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眸,赤诚可掬。此刻他苦笑着摆摆手手,示意小太监下去,这才撂下手里的奏折道:“朕就知道过不了皇姐这一关。” “什么意思?”赵浅羽今日画着精致的蝶唇妆,唇瓣如双蝶展翅,色如春桃,启唇有香,十分妩媚。 赵裕胤渐渐生了些火气,横眉立目道:“朕知道皇姐喜欢太傅,可李太傅竟然连日上奏要为渭北侯所辖的边陲二省修缮驿道。” “绵澈,他,他疯了不成。”赵浅羽轻轻咬住红唇。 “正是。偏偏此事又被渭北侯得知,连翻上了奏折,一谢太傅大恩,二求朕务必应允。朕虽不情不愿,可为不打草惊蛇,只好答应下来。哎,李绵澈一言,害我国库损了三十万两白银啊。”赵裕胤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 “不会的。”赵浅羽摇摇头,发髻间的紫玉步摇轻轻摆动。“绵澈不是这样的人,我要去找他,我劝他收回奏折。” “你我姐弟,蒙李太傅之恩,荣登今日大宝。那么皇姐,你可曾见过,李太傅说过的话,有收回来的时候?”赵裕胤嘲讽道。 “可他此举,简直是自陷不义啊。”赵浅羽担忧着李绵澈,却更想替他试探弟弟的意思。 “呵,朕也看不出来,堂堂太傅大人,竟然曲意迎合奸人,害我大誉国库大损,满朝文武暗中生怨,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