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过来。 唱戏的声音一起,顾轻幼便发觉自己听不清长公主与孟夫人在说些什么了。因为那两人的座位更近些,而自己与长公主之间则隔着偌大的紫檀茶台。 借着喧喧闹闹的唱戏声,孟夫人凑到长公主耳侧恭敬道:“长公主,您看,我要不要让小儿过来教顾姑娘点一出戏?” 赵浅羽美目轻横,淡淡道:“这可是位乡下来的。” 孟夫人也听不真切,勉强靠着瞧公主的嘴唇才想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因而半晌才道:“是啊,乡下来的怕生,要是惊着了反而不好。” 戏听了小半天,好在点心茶水一直不断,倒也不觉得饥饿。临近午后,孟夫人便要告退,顾轻幼也不习惯在外头用午膳,便流露出几分想回府的意思。长公主何等聪慧,自然不会让她头一回出门便觉不快,立刻便让丫鬟亲自送她上马车。 待丫鬟送了人回来,赵浅羽才问道:“你细细瞧了吗?她可高兴?” 丫鬟摇摇头。“瞧着眼珠儿倒是没错开过戏台子,不过神色真是镇定得很。” “能这样稳当,也算是难得了。”赵浅羽蹙蹙眉,本想叫人把跟前刚得的一斛粉珍珠给她送去,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只道:“你把这斛珍珠给孟夫人送去吧。” 丫鬟显然觉得此举有些过于阔绰,可也不敢违逆公主的意思,赶紧应了下来。 顾轻幼回到府里的时候,李绵澈已入了宫。不过显然这位小叔叔从来不会亏待她,此刻眼门前的桌子上正摆着各色玩意。小到九连环,大到翡翠棋,只看得人扼腕喟叹。 而旁边的孙氏瞧见她进门,显然已经是憋了一肚子话了。“姑娘您上辈子可真是烧了高香,救了菩萨了。您瞧瞧这些物件,都是大人这几日给您搜罗来的。您一句没趣儿,大人真是要跑断腿了。就说这翡翠棋,奴婢这么多年还没见过翡翠做的棋盘呢。” 可这些话也只是解解自己的心痒罢了,孙氏看着顾轻幼的神情就知道,这位小祖宗从来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想说。 瞧着顾轻幼笑着抱起一个小玩艺,又悠然地坐在了上首的黄花梨木玫瑰椅上,孙氏追到她身前,替她斟了一碗热茶道:“姑娘别嫌奴婢多嘴,不过是替您高兴。对了,今儿姑娘随长公主出去,是不是长了不少见识?” “见识?”顾轻幼略一思索道:“出门还挺有意思的。不过那些戏文咿咿呀呀的,我听不明白。” 早在她出门时,孙氏就听长公主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今日要带顾轻幼去的梨园是誉州里最有名的鹤鸣园。据说那里富丽不亚王府,是凡夫俗子要倾尽家产才能去上一次的存在。可眼前的这一位呢,去了也跟没去一样,真是糟蹋了公主的心意。 她自觉跟顾轻幼聊不来,索性离了屋子,到外头瞧着小丫鬟们干活。很快有一位面容尖尖的小姑娘走过来,扯着孙氏的衣裳道:“娘亲,我想去顾姑娘身边侍候。” “不是跟你说过?她早晚要嫁出去的,你跟在她身边,将来若是也得出太傅府,可怎么好?”孙氏怜爱地替自家姑娘正了正衣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要是当年李绵澈落难时自己没有连夜赶回老家,那此刻在屋里享福的,大概就是自家闺女吧。 云俏将娘亲拉得更远一些,眼神里有几分雀跃道:“大人既然能留下咱们母女,自然也是念咱们当初伺候老夫人的情意的。等顾姑娘嫁出去的时候,母亲只说舍不得女儿,大人一定会给顾姑娘另外选人伺候。可眼门前,求求您,让我去见识见识这样的好日子吧。您也知道,大人一向节俭,唯有顾姑娘的集福院里极尽奢靡之事。” 云俏说得这样恳切,孙氏心里愈发不舒坦。可不舒坦之余,又有一股不甘在心间。她叹口气,想那桌子上的一堆物件,酸得口涩眼红,却又叹道:“大人的脾气你我不是不知道,你何曾见过娘亲跟大人提过半句要求。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我瞧大人却是很好说话。”云俏嫌弃娘亲的软弱,又看着集福院里贵重的羊皮灯笼发了发呆,随后便下定决心道:“娘亲不必管了,我自有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