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虫蚁般的崇光帝,杀心顿起,冲下石阶,举剑就要刺向崇光帝。 “父王小心。”说时快,晋王及时赶到,冲在了宵元鎏和崇光帝中间,突然,晋王后背传来一股力量,一双颤抖的手抓住他的腰。晋王尚未来得及反应身后的情况,宵元鎏的长剑已经沿着下腹的位置狠狠地刺入了他的身体,鲜血涌出,沿着刀剑流入剑身上,晋王的衣裳被瞬间染湿了一大片。晋王捂着不断流着血的伤口,转身望向身后跪在地上的崇光帝。就在刚刚一瞬间,他的父王用他来毫不犹豫地挡下了宵元鎏的刺杀。即便大量的出血已经让意识开始出现迷糊,晋王还是能感受到崇光帝固定他的双手是多么地用力地死死抓住不放。 宵元鎏拔出长剑,一脚踢开晋王,欲继续刺杀崇光帝,闫楚禛等人已经赶到,快速地控制了局面。宣王爷一声令下,宵元鎏的脖子上便被架上了一左一右两把大刀,他的手僵持在剑柄之上。宵元鎏挣扎着抬头环顾四周,他剩余的人不是被歼灭,就是被抓捕。手上的力度被瞬间抽空 ,长剑哐当掉落,如同他所策划的逼宫,无力败北。 第二日天亮时分,晨光初现,被鲜血洗涤了一夜的陵园正殿终于恢复了平静。英国公当场被砍杀,宵元鎏等逼宫的主要人员被捕。晋王关键时刻为救圣架受了重伤,崇光帝摔下石栏时摔断了腿。相比之下,闫楚禛和端王算是比较幸运的。尽管身上也挂了也多处挂彩,可并不致命。 时隔一天一夜,凌挽馥看到的闫楚禛是被方乘飞架着回来了,衣服破了,上面不同深浅的血迹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味道,还好的是,胳膊腿都在,脖子上的脸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人还是完整地回来了。 “谢谢。”在正殿搏杀的时候,方乘飞的出现为闫楚禛拦下了敌人的弓箭。方乘飞不愿意和官员有太多联系,能在此关键时刻赶过来,着实让闫楚禛感到惊讶。 “不是我想的,谁让你妻子是挽馥。”方乘飞本是留在闫府保护凌挽馥的,是她放心不下闫楚禛,坚持让他过来。 闫楚禛很想损方乘飞几句,只是精神的高度紧张和身上的伤让他体力耗尽,他只是希望能在昏睡之前,再看看他的馥儿,听她说几句,告诉她,他守住了承诺,回来了。 介于陵园的主殿已经遭受到了破坏,周边是否还存在着其他的叛军余孽尚未明确,再停留恐有危险。崇光帝下令,对伤员做短暂的处理后,就立刻启程,仓皇地回了皇城。 皇城御花园东南侧的延华宫内,即便是辰时已过,殿内烛火依旧通明。明烛流下烛泪沿着烛身而下,低落在铜制的底部,厚厚地堆积一层又一层。红色的火焰在凤鸟琉璃宫灯内跳跃着,将光与热凝结,让殿内原有的各式华美越发精致,刺目。鎏金边狻猊香炉内,价值连城的香丸随着底部炭火传来的微微温度在逐渐融化,化作一股又一股浓厚的香味从香炉顶部的圆孔中袅袅升起,弥散在空气中,掩盖着房内传来的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淑贵妃坐在纹路精美的罗汉木贵妃榻上,身下是苏刺花鸟纹路的冰丝坐垫。贵妃榻上的牡丹雕刻栩栩如生,更是映衬着尊座上的女人脸色憔悴无比。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的刺痛感不减,淑贵妃只能端起茶盏,强压着手的颤抖喝了一口,茶水已凉。 “娘娘恕罪,婢子就去给你重新换上热茶。” “无妨,你去让人再上一个冰盆。”房内实在燥热,淑贵妃正需要沁凉来给越发焦灼的心降温,手里的凉茶正好让她能感到一丝舒适。瞧瞧更漏,从傍晚晋王送回此处,又过了一夜,御医们在内室来来回回奔走,盛满着血水的铜盆一次又一次地抬出来,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抽空向她汇报晋王的情况。她本来就不爱先皇后的忌日拜祭,今年感染了风寒,便没有过去。已经成年封王建府的皇子,是不适合留在后宫的。听闻晋王在陵园中受了重伤,淑贵妃几乎是昏厥了过去,当即就下令,不顾礼节,让晋王回城后直接送至延华宫接受诊治。 “殿下如何?”陆相也赶到了延华宫。 淑贵妃摇了摇头,道:“人还在里面躺着,情况尚未明。圣上呢?” “除了腿上骨折,还受了惊吓。御医已经看过,无大碍。御医说圣上需要静养,开了方子,圣上已经服下。”败数已定的人,没想到还会鱼死网破,抓到了刺杀圣上的机会,造成了晋王的受伤。 “娘娘,圣上他。”陆相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妹妹言明晋王受伤时的场景。 “兄长不要说了,本宫明了,圣上龙体无事乃是大吉。”随从着晋王回来的卫兵已经将当时情形如实告知。帝王家无情,夫妻之情如此,同枕之情一样,父子之情更是。对于那个人而言,他们先是臣子,才是家人。他们要做的是跪拜于他的脚下,瞻仰着他,在他的喜怒哀乐之间争夺着皇城内一席之地的生存。在生与死之间,他永远想到的是他自己,她儿子的命在他手里就是能随时用来阻挡弓箭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