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9 / 10)

可能是错觉,虽白雪皑皑,他面色却并不冷峻,仿佛阳光照进松间,积雪正在融化,寒潮不再,只有融雪的生机。

木乐乐有被自己的念头讶异到。

莫名的,木乐乐发沉的心绪也跟着缓和不少,于是她不等张起灵开口,率先问道:“你想问我关于上机测试的问题吗?”

问完好像十分笃定,一肚子解释和教学的长篇大论蓄势待发,只等张起灵点头。

然后她就听见他否定道:“不是。”

“你想知道通感时怎么稳定思维,不去条件反射的‘追小兔’?”

又是一声清冷的:“不是。”

“你想弄明白通感后顶端空间的概念?”

又双叒被否认。

木乐乐回想着过去几天与他聊过的知识点,从头到尾回溯一遍,她半是肯定半是疑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其他的的我好像都教过你了。”

“与公事无关。”张起灵淡淡道。

言下之意,是私事?

不待她继续猜测,他直白道:“是我的过去。”

骤然深入的话题让木乐乐蒙昧不已。

她深知张起灵并非交浅言深的人,而他如今心防卸下的突然,实在是让她有几分迷茫,还没听到他要讲何事,她就觉着愈发的看不透他。

热热的蒸汽还环绕在半空,只在刚才开门时稀薄少许,白雾如同柳絮,一团一团的结成块,轻盈地飘着悬浮着,但因为木乐乐和张起灵都静坐不动,现下静的宛若结霜。

“其实不出意外,你大概会是我的副驾驶,我们之后会通感,有的事你不必如此……”

木乐乐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她卡着壳,只绞尽脑汁道:“真的没事的。”

张起灵淡然一瞥,正对上她双眼,牢牢地俘获住她。

木乐乐心下一突,规劝的词一下就吐不出来,她像被什么利器钉住般,静静地低回头。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也非常愿意倾听。”木乐乐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张起灵会跑来跟他谈心,但他有意,她自然不会拒绝。

蒙蒙白雾,让视线模糊起来,木乐乐有点看不清张起灵的眉眼,他半面处于阴影之下,瞳仁蒙上一层雾霭,瞳孔却有微芒,似一条极细的线,可他话语分明无悲无喜。

“我有一种家族的遗传病,逆行遗忘症,你可以称它为失魂症。”

在微薄的雾色中,张起灵的声音缓缓流淌,像冷玉敲响在砖面上。

他睫毛静静地伏着,沾湿的水汽攀附在上面。

木乐乐微微张大眼眸,但是隔着的空气,她无法感受到什么,心脏似乎有微刺,又不知从何疼起,只是呆呆听着张起灵的叙述。

张起灵讲述的极为简略,却也完整。

在失魂症的影响下,他人生被切割、被分化,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往哪里,从他记事开始,他就在不停地遗忘。

他会忘记的事太多,多到连他自己都早已麻木,如被线牵中的傀儡,他上半生只知道无意识的出发,随便走到什么城市,反正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区别,不会有人认识他。

相较于无知,或许更可悲是无人可知。

遗传病会发生在任何时候,可能是睡觉的途中,可能是行走的路上。

从过去到现在,张起灵什么都不记得,他穿行在山川河流,世界留给他的只有空白。

一片巨大的空白。

在空白当中就是深深的虚无,他总是在陌生的风景里醒来,风景的本身于他没有颜色,他会看太阳怎如何升起,也会看月亮如何落下,但那都不是他的太阳和月亮。

像巨大的基地一般,只剩下他自己,是他可以伸手触碰到的真实。

时间或许本来就不是有头有尾的东西,有的人总在收获,有的人总在失去,可不管人世如何喧嚣,世间有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在上演,是自己烙在尘世上的痕迹。

即使会被风化,会被吹散在绵长的河流中,和尘埃一起泯灭于岁月。

终究是来过一场,终究活过一回。

但是张起灵却没有。

木乐乐听完久久无言,雾气已散,她甚至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神色。

黑瞎子告诉过她,人在没有切实的感同身受以前,一切像是同悲共喜的共鸣,都是虚假的,源自于人类自我感动的催发。

人是特别自大的生物,他们以为自己是散发着真善美的智慧体,到处释放佛光,好似你好朋友被扇一巴掌,你觉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