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掖一掖毛毯,问道:“他们都去,我为什么不去?” 小张哥没有回答,精神乍然凝住,不晓得是听我哪个字不对劲,他忽而牛头不对马嘴道:“夫人,你是厦门人。”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像疑问,可是断句的音调却分明是陈述,并且在讲到厦门的一瞬,我发觉他眼光有极细微的飘忽,让他浊黑的眼底一下子模糊起来,宛若被云遮住的暗星,有微弱的光从他眼睛透出来。 张家人最擅于隐匿心迹,即使叛逆如小张哥,同样不会让人轻易看出自己的心思,他心绪消失的极为迅速,不留痕迹,如果不是和小哥长年累月的相处,我不会察觉到他刚才在分秒间极短的失常。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视线没有聚焦在我脸上,或许和厦门有关,或许和他在厦门遇见的什么人有关,总之与我无关。 寒凉的风吹动鬓发,我转开眸子:“你跟谁打听的,张海客吗?天天在外面散播我的小道消息,回头我要弄死他。” 小张哥摇摇头:“我在厦门待过一段日子,你口音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我突然道:“哇系林北。” 他脸立刻绿成王八头,支支吾吾地讲不出话,我咧嘴一笑:“你果然没骗我。” “哇系林北”是闽南语骂人的话,类似于我是你爹,我在杭州听到的都是江浙声调,已经许久没有讲过闽南话,大学时考普通话证书还能轻轻松松过二甲,我自觉是没什么闽地口音,他能听得出,看来确实在厦门晃荡过相当长的一阵子。 风不间断的刮过,冻得我哆哆嗦嗦,我裹紧毛毯,小张哥脸上的绿意渐渐消退,他又开始深呼吸攥拳头,我觉得他跟我们待多了肺都要出问题,他见我在抖,起身挡住风口,才接着道:“我们张家,有一种管理体系,被称为卷阀,通俗点讲就是档案馆,负责处理和收集区域内的奇闻诡事,在南洋,张家有设立专门的南部档案馆。” 他顿一顿,眼眸逐渐眯起:“我来北京前回过一次档案馆,发现有一份最高保密级别的卷宗不见了,暗室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机关运转正常,它是凭空消失的。” 我就真的不用脑子:“有没有可能,是档案馆的工作人员取走的?”小张哥听罢要翻白眼,许是想到自家族长,又硬生生的憋回去,像坏掉的发条机器人在重组五官:“档案馆的暗室,只有族长和核心负责人才能进去。” “丢失的卷宗记载着什么信息?” “我没看过。” 我问他:“是近期丢失的吗?” 小张哥摇头,答案依旧是未知。 我搓着毛茸茸的毯子,脑线路缓慢转动,我沉吟道:“会不会是汪家干的?” 他们一向和张家不对付,今晚回家可以问问木安,不过他出生的晚,早期汪家的事未必都知晓,小张哥静默几秒,缓缓道:“大概率不是。”我问他为什么,他眉目纠结成团,抬眼望向我:“直觉。” 我听的要吐血:“你在逗我?” “夫人,我没逗你,张家行事谨慎,族长唯你是从,我劝不动,如今有潜在的危机蛰伏,盲冢之行,我们不能倾巢而出,否则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你是族长夫人,是张家的一员,我希望你能考虑留下来,静观其变。” “我们朋友一大堆,接应多的是。” 小张哥目色凝重:“他们我都不信任。” “你也不见得有多信任我。” 小张哥居然还赞同地看我一眼:“谁让你是族长的女人,由不得我信不信。” 我气炸:“闭麦,我不想跟你聊。” 他还真诚又锲而不舍地望着我:“张家的祖训,留存是第一目标,夫人,你不要意气用事,要为族长想一想。” “热知识,今年是2012,新中国成立63周年,不是改革开放前。” 言外之意,你们张家的老黄历,可以放一放,再跟我来劲,我会骂的你起飞。 小张哥不疾不徐地盯着我,瞳底甚至有两分不明的玩味:“你不喜欢张家。” 我少有的敛正神色,发凉的眼风轻轻瞟过他,缓声道:“张家对他不好。”面对小张哥的不置可否,我反问:“你又有多喜欢张家?你为张家奔走,只不过是你喜欢的人,刚好都生于张家、忠于张家,比如小哥。” 比如他在提起厦门时,眼中的闪烁。 其实小哥没有告诉过我任何张家的事,张海客也讳莫如深,只在零星的几次,侧面提到过,但是我和天真都清楚,即使他不言明,张家对小哥不可能有多厚待。 木安和他一样,冷静、敏锐,警觉奇高,身手不凡且反应卓越,他们在家族,如一柄被打磨锋利的刀
第三百七十五章(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