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今日出府,明日消息就会传回南京,他们纵有通天本领也逃不出军方的天罗地网,唯有一死才能收场,否则他们若是回来,整个一二九师都会遭到清洗。 乐乐看着眼前拥闹的二人,忽然想起与张起灵初见的一日,当晚上她怀揣着疑惑走进吴一穷的书房,将一切和盘托出,果不其然,吴一穷没有露出分毫惊讶的神色,她将白日的疑问重复一遍,问父亲,他为何不一走了之,留下来,是为搜罗军情吗。 吴一穷沉默片刻,叹口气:“不止,自古忠孝难两全,将‘孝’换成‘义’也是一样的,一边是知遇之恩,一边是民族大义,换成任何人只怕都难以抉择。” 仓央嘉措也会自我诘问:“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高僧尚且如此,更何况挣扎于尘世中的凡人。 彼时的乐乐不解:“难道国民革命军无法代表民族大义吗,他们北伐,百姓是拥护的啊。” “他们可以,但不是全部。” 她始终没有听懂吴一穷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如今,她看着争执不下的王胖子,看着面目冷肃却有一腔孤勇的张起灵,她好像隐隐约约,触摸到了一点模糊的界限。 她开始有些懂了。 …… “我不会连累一二九师。” 张起灵淡漠的声音传来,乐乐抬眼,只见他已然突破王胖子的阻拦,走到厅堂门前,王胖子扑上去抱住他腰身,大怒道:“你他娘少自作多情!谁他妈怕你连累,今天你就是一枪崩了我都行,谁躲谁孙子!” 胖子眼睛通红,眼白上全是密布的血丝,他喊得声线几乎沙哑:“小哥!咱们哥俩南来北往多少年了,什么硬仗没打过,以前干孙传芳那龟儿子,迫击炮在面前我眼睛都不眨一下,可是老子看不得你去送死!” 张起灵拔腿欲走的动作微停,他看着王胖子,执拗的光闪在他眸中:“我别无选择。” 王胖子也随着话音安静了一息,而后仍然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局面混乱,两厢僵持不下,张起灵坚定的可怕,无论王胖子怎么劝都不顶用。 乐乐默默静立着,指甲掐进掌心,她想到吴邪为她房间题字时写下的诗,他的双眼何其清亮,燃烧着心怀信仰之人才会有的炽烈色彩,如暗夜的火炬。 如果今天是他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乐乐心神骤然下沉,她看向食盒上吴公馆的刻纹,眨眨眼,再抬起的时候,向张起灵与王胖子望去,平静道:“离戒严还有多久?” 王胖子一愣:“半个小时。” “小哥只要待在家里就会平安无事是吗?” “他当初是秘密入党,知道这事儿的除了你父亲,其他人都在这儿站着了,应该不会暴露。” 乐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心绪一并沉了下来,她稳了又稳,才勉强镇定几分:“据点有几个,写给我,要快。” “你要干什么?” 虽是王胖子在问,张起灵的视线自她开口起就不曾移开,她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变幻,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他看向她的感觉,和以前有极大不同。 “胖哥你能不能多用点子智慧,这还用问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别废话了,快点。” 张起灵刚要开口,被乐乐一下堵回去:“我不是为党派之争,你们两党如何争斗我没有兴趣,今天我要救的,是杭州城的百姓,仅此而已,如果你执意要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随意,但是你应该为你手下的兄弟们想想。” 张起灵可以从她眼中读到太多情感,她的手在抖,身躯却巍然不动,他知道她是害怕的,不可能不会怕,可是她步伐一直稳稳地停在原地,没有后退半分。 他发觉自己错了。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瓷娃娃,此时她坚毅的眼神更像一位士兵,和他在战场时一样。 呼吸出现轻微的断层,他静下躁动的心绪,在平宁的对视里,仿佛连时光都变得轻缓,灯光洒落,镀出她姣好的面庞。 他忽然发现自己心底的触动,从未有过。 如破土的花卉,在暗光下静静生长。 —— 王胖子火急火燎找来笔墨,催促张起灵提笔,形势紧张,不容许他们有更多踌躇或犹疑。 据点之间其实都有互通的联络网,只要将紧急撤离的消息带去,他们会互相通知,但是有两个据点相距甚远,一来一回时间上肯定来不及,需要乐乐一并传达到位。 她带上纸条匆匆出门,不能回家驱车,太点眼,只得叫黄包车代步。 首个据点距离不远,隐蔽在一家粮油铺底下,她没有耗费太多周折就成
第两百八十三章(3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