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2 / 3)

响的锣声,是胖子防止他们不认路,特地摆那儿让他们敲的。

他俩去村头迎客,我加紧热好客厅的暖炉,秀秀冻的脸蛋通红,配上红色的大棉袄,乍一看像炮仗长了脚。

天真爹妈围着我就是一通嘘寒问暖,吴阿姨抓着我手一个劲的叹息,说半年不见人消瘦好些,又抱怨天真不知干啥吃的,媳妇媳妇找不到,小妹小妹看不好,能骂遍一条街的天真秒变乖乖仔,懂事的连连点头称是。

备好瓜果,我和秀秀就陪着长辈唠家常,小哥坐在一旁闷不吭声的捏核桃,吴叔叔板着脸生硬的问候他几句,小花则转身去厨房帮忙烧菜。

很快年夜饭上桌,天真别具匠心将菜摆成向日葵的形状,一家子人热热闹闹吃饭,同时看电视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几杯酒下肚,吴阿姨酒意上头,话逐渐增多,从总结自己教育天真时犯的错误,慢慢扯到他身上,什么儿子养大撒手没啦,三十几岁的人比三岁还操心啦,气氛格外欢脱热络。

天真被明里暗里数落的头皮发麻,一个眼神求助胖子,他当即站起来道要给大家表演个节目,一首《五环之歌》听得我险些噎死。

我心说这不是德云社相声里那梗,他学这些旁门左道的速度真是惊人。

胖子唱完小花张嘴就是西皮流水串烧,唱腔堪称凤凰清啼般的天籁,实力圈粉二叔。

等轮到秀秀时,她有一点害羞,意图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哥那边,说男生全部表演完再轮到女生,扭头一看,我才发现他早已不在座位上,不知啥时跑出去院子透气去了。

我便一力抗下逗闷子的重任,端出吉他照着记忆弹唱几首时兴曲目,闹腾到半夜,天真和小花顶着凉风去山里散步消食,胖子挂着鞭炮说要趁乱炸飞隔壁家的鸡,秀秀和长辈团窝在房里调台看各家的春节晚会。

我跟其余人打声招呼,循着小哥的背影走到后院,他坐在青石板的台阶上,垂着头看着地面一动不动。

我挨着他落座,拽过他泛红的双手,将暖手宝团进他掌心。

“等会跟我一起去放烟花吗,天真哥买了好多五花八门的冲天炮,嚷嚷着要把雨村的土包子全比下去,到时候我们抢点来玩。”

小哥抬眼看看我发白的指关节,微微挣开我的束缚,暖手宝随即掉回手心,而后手背覆上一双大许多的手掌,力道裹紧。

他就这样隔着我的手取暖,始终把最热的暖源留给我。

“好。”

冬夜的风其实相当凛冽,但或许是有小哥在旁边,我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凉意。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我就自顾自的挑些俏皮话来讲。

小哥沉寂时,眉目淡然的似清泉一般,出尘绝世的气息仿佛与这人间格格不入。

寒冷的夜空,仰头可以看到墙外的万家灯火,家家户户都亮着暖灯,有些虚掩着的窗户,会飘出厚重的白气,风也会送来零星的笑语。

原本清冷寂静的氛围,因为这些真实而又温馨的细节,忽而变得年味十足。

我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眼光斜斜一瞟,见时间差不多,伸手贼兮兮的探进棉服内兜,掏出一个红包塞他手里,我实习后赚的第一桶金,全在里头。

“在我老家,只要是没结婚的人,过年都可以收到红包,本来我打算零点以后再给你,不过我这个红包,跟普通红包有所不同,所以我就——”

话没说完,声调陡然凝固。

只见小哥唰的一下抽开封口,一团黑漆漆的暗影一闪而过,来不及跳远,随即就被小哥一手抓住,移速之快,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如何变换。

待他稳稳的攥紧拳头,透过他的指缝,还能看到那黑影一小截边角。

“是什么?”

小哥的目光有些许不解,我动动嘴唇

“那个,要不你先松开。”

摊开的掌心,有一团揉稀碎的纸球,我指着纸堆唯一幸存的小爪子,默默道

“我听村里的老人讲,‘乌鸦叫,祸事到’,这句谚语,代表乌鸦是一种不祥之物,我就想把它叠成纸偶,再装上弹簧放进红包里面,这样你一打开红包乌鸦就会跳的远远的,我希望借用这种形式,能将你今后所有的灾祸都带走,迎来新岁,祈取新福。”

空气尴尬的安静半晌。

“我……是不是有点幼稚。”

小哥登时翻开纸团,试图把皱巴巴的纸张恢复原样,他低着头全神贯注,一向灵活的手指在复杂的折痕下,竟罕见的有些局促。

然而命运还是对这个小可怜下了手,他反反复复折腾好几分钟,可他方才下手实在太快太重,破镜难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