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我妈的教育方式和大部分家长差不多,她不打孩子,但我性格特别皮,从小就爱闯祸,我的烂摊子她能收拾到崩溃,一犯事我妈就骂我,可我又不服输,倔的跟头驴似的,说一句顶十句,我妈担心骂多了我会记仇,那时街坊间有个案例,儿子长大后天天跟爹妈吵架,说童年过得不开心,老是挨打挨骂,我妈就吓着了。”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育儿圣经,每次骂完我就领我出去吃东西,有时是蛋糕有时是冰激凌,神奇的是,我这人还真就记好不记坏,我妈有一回跟我说起这事,解释过原委,她讲的玄乎,细节我记不清了,我描述一下大体的意思。” 回溯始末,我努力拼凑出一段完整的叙述 “记忆其实并不是一样板上钉死的事物,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它像一本书写好的笔记,墨迹虽干,但仍旧可以通过人为手段进行一些纠正,比如我刚挨过一顿骂,脆弱的小心灵正无比难过时,我妈忽然给我买了串糖葫芦,两种情绪一抵消,伤心的感情就变得没那么纯粹了,因为快乐和悲伤之间能够相互覆盖——没办法,我小时候太爱吃甜食了,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算把我嘴抽歪了,我也会哭哭啼啼吃掉的。” “虽然这套理论除我之外没什么事实依据,我也不知道这方法到底有没有用,但俗话说实践出真知,而且逗你笑真的好难,要是你们张家成立一所倒斗学院,必修课叫做‘逗笑张起灵’,那学生期末绝对要挂一大片,重修都过不了的那种——” 我顿了顿,嬉闹的神情缓慢削薄,音量不自觉放低些许 “所以,这算不算是一段难忘的回忆,以后你想起这些事情时,会不会开心一点。” 可以冲淡噩梦带给你的伤痛吗。 话在嘴边,我却不敢问。 小哥没有说话,我忽然感觉覆身的力道稍稍收紧,两颗心间隔的距离一下子拉近,沉稳的心跳旋即紧贴胸腔,仿佛能够透过层层的阻隔,彼此共鸣。 时间过去许久,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寂寥的深夜,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昭示着夜晚仍在流淌。 我摸摸他的头发,决定率先打破沉寂 “再问你一个问题。” “好。”不出意外的答复。 “你猜一猜,我看过最明亮的星空在哪?” 没错,又是道抖机灵的题目。 正当我预备听小哥说上数个不沾边的回答时,他清越的声线从脖间传来 “我眼里。” 我不由得惊呆狗眼:“你怎么知道,不是吧哥哥,我以为这领域是你的知识盲区。”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我对着空气竖个大拇指,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尾音落下的间隙,我听到小哥也打了个小哈欠,气息两相交叠,默契十足。 到口的彩虹屁立刻咽回,我懂事的闭嘴,随即调整好姿势进入准昏睡模式。 我抬头轻拍小哥的后背,想先安抚他入睡,地上霜愈发的浓重,可以想见外面的皓月是如何明澈。 拍着拍着,我的意识慢慢低沉,小哥温暖的怀抱格外催眠,试图哄睡的我,反而自己眼皮坠的睁不开。 在失去感知的前一秒,不知是不是错觉。 有道极低而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也是。”
第一百零七章(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