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妱琳白衣束发做少年打扮,慢悠悠地骑着马,手上不时翻动着书页。 三日前她接到齐王召她回宫的传书,说是老父亲日益思念她导致形容消瘦,感觉自己将要不久于世,这个月底她的及笄礼就要到了,希望她可以回宫,他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能看到女儿成人。 妱琳是不信这些话的。 她那贵为一国之君的老父亲,曾是七王夺嫡的最后优胜者,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比头发丝还多,必定是想借她及笄礼谋划大事,她虽嗤之以鼻,但想到母妃临终前的嘱托,还是决意下山回宫。 妱琳的母亲苗妍是翠华山掌门苗扶松之女,二十年前因缘际遇入宫为妃,曾一度宠冠六宫,却在十年前皇宫行刺案中为救齐王殒命,此后翠华山掌门以膝下无子为由,接了妱琳回翠华山抚养。 十年间妱琳也从小豆丁长成高挑个,一张脸占全了父母的优点,既有女儿家的妩媚,也有少年郎的意气,加上举止谦逊有礼,进退得当有度,曾是无数翠华山下莲花镇少男少女的思慕对象。 妱琳原打算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在天黑前进城的,突然高亢又明亮清脆的鸟鸣声打断了她看书的思绪,她仰头看见一只硕大的猎隼盘旋在空中。 京城王公贵族虽多,但也不是谁家都能养这玩意儿。 一伙衣着华贵的少年打京城方向策马而来,沿路烟尘滚滚行人纷纷避让,为首的那个玄衣墨马,笑得恣意张狂。 里头有几个妱琳大概是认识的,她拍拍马也避让到官道边上,目送他们和那只猎隼往北边围场去。 路边挑西瓜的大爷一脸晦气道:“混世魔王!赵将军怎么会生出这种儿子!” “小点声吧,听说前些日子御史台何大人参了赵将军私德不修,当天下朝就被这魔王掳走喝花酒,还叫嚣说何大人的私德也不咋地。” “还有还有~他可是赌坊的常客,上个月十五带着春玉楼的云娘去输了三万多两银子!” “诶!我昨天进城看到他在井水巷要抓姚家姑娘回家去做妾,被赵老将军提着军棍追了三里地打回家呢!” …… 妱琳听了几耳朵,便下马问道:“各位在说的是谁啊?” 推车卖菜的大娘笑道:“小哥看样子是外地人啊?” 妱琳点头:“小生初入京城,天子脚下遍地王公贵族,还请各位指教一二,万一进城冲撞了贵人,小生只怕性命不保呀!” 挑瓜大爷身旁的小孩啃着火烤过的玉米棒子,歪嘴说道:“那可是赵将军家的二公子,爷爷说看到他要跑远些,会被捉去扫恭桶的!” 妱琳哑然失笑。 挑瓜大爷摇摇头:“小哥路上见到赵二公子还是避远些,他性子阴晴不定,最擅长与人为恶!想赵家满门忠烈何等爱国,生出这种魔王来,也是家门不幸啊!” 她转头再望向北边,魔王吗?…… 进城后妱琳并未回宫,先找了个客栈住下。 十年来齐王不止一次召她回宫,都被苗掌门以课业繁重为由拒绝了,齐王只好浩浩荡荡带着人马上翠华山拜三清,顺便检查她的功课。 现在的京城和她印象里相同又不相同。 那时候母妃尚在,总是夜里带着她偷溜出来大街小巷喝酒吃肉,她记忆里那家汪家牛肉如今换成了馄饨铺子;但记包子铺倒是还在,馅却没有以前的那般鲜美;护城河边上从前只有些杨柳树,如今全是茶肆点心,摩肩擦踵,好不热闹。 她靠在客房窗边看着入夜的京城,凉风吹过她的发丝粘到脸上,她抬手扒拉了下,瞥到对面桥下柳树旁那对争吵的男女。 男子虽然文弱却身姿挺拔,女子娇美柔弱满眼含泪,她似乎在大声的争辩什么,男子表情凄苦地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搂她在怀里,女子抽泣着环住男子的腰身。 痴男怨女呀…… “云兄!那不是姚家姑娘吗?!” 那对男女正苦苦痴缠,妱琳窗下响起一个惊奇的男声。 她低头看到三个华服公子,发声的那人着青色绸衫略微有些胖,他边上站着个红衣云袖摇着折扇的,最边上背着长弓正拿着糕点往嘴里塞的的玄服男子,便是妱琳日间见到的赵家二公子。 赵岐云半口桂花糕还没咽下去,顺着朱清的话看到桥下那对男女,眼睛一瞪桂花糕卡在喉咙里,他急忙转头涨红着脸指着酒楼小二。 小二会意,立马倒上茶水递到赵岐云手上,赵岐云灌了两杯茶水才咽下那口糕点,回过神来就气势汹汹地带着两人冲向那对男女。 “好呀姚依依!难怪不肯进我赵家门,原来早就和野男人苟合了!”赵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