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剛受了陳清四拜,心想羅旺兄弟救了我一次,這弟妹又救了我第二次,可說欠了他們夫婦兩條命。而他們孤兒寡母又的確需人照料,我若拒絕那還能算是人嗎?於是就把原先打算說的客氣話都吞下肚裡,很乾脆的說道:「好!賢妹,咱們就這麼著。」。 陳清大喜,又流下淚來,感激地叫了聲:「大哥!」。 不久後船到了枳邑暫泊,陳清將義父三人罹難的經過修書一封,僱了個信差送往資州陳家。又過得兩日,羅旺終於在妻兒的伴隨下回到家了。 羅廣夫婦見了兒子變成這副模樣自然悲痛欲絕,陳清強忍著哀傷全力安慰兩老。好不容易熬到把羅旺的後事辦完,羅廣老先生已神智恍惚,不吃不喝不睡,晝夜癡癡落淚。羋氏倒還好,神智仍然清醒,只是整日沉默呆坐,唯有見了孫兒孫女才略見精神。 禍不單行,災難未了,數日後羅廣便再也支撐不住,倒地不醒。羅廣昏睡了幾天,突然醒了過來嘔血數升。他叫陳清把孩子們都帶來床邊,顫抖著手一個一個摸著他們的小臉,用微弱的聲音對陳清說道:「媳婦呀!這孩子們,還有妳的婆婆,日後都靠妳了…」,語音一落就闔上了眼,離開人世。 …… 且說陳宴帶著隨從小丘趕赴成都,打探父兄的下落。問來問去,眾口一詞都說那天陳祥一行進了相府就沒出來過。陳宴跑去相府詢問,吃了閉門羹,他就叫小丘在路邊樹蔭下看著馬匹,自己則頂著炎陽跪在相府門口,不斷叫喊要向相國陳情。不一會兒相府裡出來了一個官差模樣的人,那人三角眼朝天鼻,相貌十分好認。那官差與陳宴說了好一陣子話,似是在詢問陳情何事,問完話就回相府裡了。 甘茂正在相府裡檢視各政軍要員名單,看來要緊之處都已牢牢掌握,就等明日昭告蜀相陳壯謀反已然伏誅,及公佈新的人事任命,那就大功告成了。他想這次立了大功,高升要職應指日可待。 這時敖蜒闖進來打斷了甘茂的遐思,這個敖蜒不但劍術高強,而且劍上淬有劇毒,讓人聞之色變,因此得了個「蠍子劍」的外號,前幾天在徐剛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的就是他。 只聽敖蜒說道:「稟報庶長,前日肅清相府的時候殺了一些草民,其中有個姓陳的資州富商。現在他家來了人在門口吵鬧,說若不還他兩個大活人的話,就要上咸陽(註一)鳴冤告狀呢!」。 甘茂聞言皺皺眉頭,說道:「把他趕走就是,他要告什麼狀也隨他去,大王可是命我便宜行事的。」。原來秦惠文王數日前駕崩,支持甘茂這次行動計畫的太子嬴蕩繼位為秦王,急報已到了成都,所以開始稱嬴蕩為“大王”了。 敖蜒自恃是秦王親近的劍士,對甘茂也並非唯命是從,他表達異議道:「新君甫一即位就來了百姓大哭大鬧,恐怕面子上不大好看,咱們還是設法替大王分憂較好吧?」。 甘茂想想也是,這不識相的蜀民若鬧了開來,不但觸了新君的霉頭,自己恐怕還要被政敵安個濫殺無辜的罪名。大王雖不致因此降罪,但自己的功勞難免就要打個折扣了。於是他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敖蜒笑了笑,說道:「斬草除根,永絕後患就得了。」。 甘茂略一遲疑,就點頭答應了,並說道:「聽你說那是家富商是吧?大夥兒這趟辛苦了也沒落得什麼好處,你就挑幾個平日要好的弟兄一起去辦吧!只是務必做的乾手淨腳,別落下什麼把柄。」。 敖蜒高興的說道:「大人明斷,屬下遵命。」,就轉身而去。 敖蜒走到大門外,扶起跪在地上的陳宴,親切地對他說道:「陳相國在等著見你呢!來來來,我這就帶你去。」,就拉著陳宴走入相國府了。 小丘在遠處瞧見那三角眼朝天鼻的官差把主人領進了府內,就席地而坐耐心等候,結果左等右等,等到太陽西沉,又等到次日天明,仍不見陳宴出來。小丘是個機靈的傢伙,他心頭發毛,明白大事不妙,很聰明的不敢上前探問,就直接上馬一溜煙地閃人,趕回資州去報訊了。 待得小丘到了資州,只見火光沖天,看來是資州某處失火了。火光照著官道上一片明亮,卻見七、八騎從對面而來擦身而過,朝成都方向奔去,每一騎馬背上都馱著大包小包的行囊。而在火光映照下,那領頭的一騎赫然就是成都相國府那個三角眼朝天鼻的官差。 小丘飛馳到了家裡一看,陳府正是那失火之處,已燒成了灰燼。火勢波及左鄰右舍,鄰里居民從夢中驚醒,大夥兒正亂哄哄地忙著打水救火呢! 小丘從天不亮就到處打探,一直打探到第二天日落,確定了陳府沒有一個人從火場裡逃出來,一家老小連著僕役傭人三十多口人全數葬身火窟。小丘哭了一陣子,哭完又盤算了一會兒,就往資州陳家碼頭去了。 資州陳家碼頭這時泊著三艘陳家的船,其中最資深也是小丘
不共戴天(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