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要拿到足够的筹码,才能决定要不要乐于助人吧。”祝江临摇着扇子,眼角一弯。 江在水问:“那你现在怎么又决定说出来了?” 可说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一言不合就给他红眼眶。 祝江临有些手痒,很想把她一脑袋丁零当啷的珠钗卸下来揉揉她的脑袋,视线往上飘了下,又被拽下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都到现在了,有些事也没必要瞒着你了。”祝江临手一翻一转,手心中凭空多出一块玉石,他把那石头往桌上一放,淡道:“不过信任是相互的,小友,从我们认识以来,都是我们单方面的与你共享信息,你还从来没和我们交过底吧。” 江在水愣了一下:“我又有什么瞒着你们的?” 祝江临答她:“你来雍都城的真正目的。” 江在水想起来了。 这两日事情一波接一波,她都差点忘了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块儿不算筹码的“筹码”了。 索性都摊牌了,她这点目的也没必要瞒着,江在水道:“我是为了找一个东西,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东西和我有关。” 这话绕口令似的,风袭玉原本在一边装死装的正安详,听到这儿突然怔了怔,插嘴问道:“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我就是知道。”江在水想了想,打了个比方,“就比如你们神兽之间能互相感觉到彼此存在,我也能感受到有个属于我的东西落在了雍都。” 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远隔千里也能冥冥感受到的,除了主体自己的魂魄,他想不出其它。 风袭玉面色严肃起来,按耐着性子问:“你从小到大,有过神志异常的情况吗?” 江在水犹豫了下,“算是有?” 风袭玉没再说话,直接化指为刃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空中画了一个法阵。 那法阵一环套着一环,线条繁乱极为复杂,风袭玉的手在空中快出了残影,和那些漂浮的红色线条相互交错,直看的人眼花缭乱,他边画边快速道:“泱泱,我怀疑你魂魄有损,现在,闭眼。” 江大小姐本就不擅长阵法,又被这架势唬了一跳,下意识要转头找游与明,就听风袭玉一声叱:“显!” 法阵在空中红光一闪,被风袭玉两指按着,“嗖”一下没入了她还没来得及转的眉心内。 “别动。”风袭玉低声道。 江在水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游与明嚯地起身,袖里的暗器滑到了指尖。 祝江临坐在原地未动——他认得那个法阵,架势摆的大,实际只有一个作用,就是探查一个人的魂魄是否完整。 神兽之间能够相互感应,靠的是“气息”,要距离近到一定程度才有效,本质上和凡人察觉到身后有人是一个道理。只是神兽对彼此的气息都十分熟悉,感觉更灵敏些而已。 没听说过哪个神兽远隔千里就锁定另一只神兽的气息不放的。 探查神魂说到底不是什么好事,风袭玉心里另有一层隐忧,没把握能被允许,不管其它先下手为强探了魂,脸色却反而更差了。 他收回手,迎着游与明抵上他脖颈的刀老老实实地举起了双手。 “事急从权,抱歉冒犯。” “你探我神魂做什么?”江在水拖着椅子退开三尺,从储物指环里摸出了尘嚣剑。 “大小姐明鉴,这隔着半个大陆就能相互感应的奇事我闻所未闻,一时心急,这才先上手探看了一番。”风袭玉这事干得不地道,自觉的一动不动任刀架着,嘴却不停:“你所说的‘有过神志异常’,是不是无所念无所欲,一心只想到雍都找回‘自己的东西’?” 江在水抿着唇不说话。 “那是幽精丢了的表现。”风袭玉一锤定音。 “不可能。”江在水脱口而出,“若是幽精丢了,我现在又怎么可能行如常人?”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三魂分别为胎光、爽灵、幽精。胎光属天,为生命之本;爽灵归于五行,存于身而统七魄,掌精神禀赋;幽精属地,决定一个人的七情六欲。[1] 魂魄不是零件,是相互沟通连接着的“人”本身,丢了哪个都活不长,尤其不可能失了三魂之一还健健康康的再活十几年。 “那要问你了。”风袭玉说着,低了低眸,斜向后扫了一眼祝江临——刀架脖子上他动不了脑袋,啥也没看见,“捡回念想的前后,你做了什么?” 六岁前后做了什么…… 江在水想起了她拿到那枚玉佩时,突然涌现的好奇心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