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人间不便显出本体。”他道:“上至云层间,方可现出真身。” 江在水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但反正话都问到这儿了,她就顺着道:“你真身到底什么样?” “真身啊,”祝江临矜贵道:“人类记载,有‘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2] “哦。”大小姐油盐不进:“所以实际上是什么样?” “……除了‘视为昼,瞑为夜’,其它都可以做到。” “挺厉害的。”江在水真心实意地夸奖。 祝江临有些气闷,很想现场就露个真身让这没见过世面的死孩子见识一下,就听她又问:“《世间录》中载烛龙‘人面蛇身而赤’,所以你的鳞片真的是红色的吗?”[3] 还真让当年的宫恒蒙对了? 祝江临沉默了片刻。 在江在水觉察到不对前,他开口道:“不是。” 然后又没声了。 江在水还惦记着楼下的管事公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边应声边抬脚往楼下去:“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帮阿弋看看那宫中来人所为何事,龙神大人若无事的话,麻烦帮我等一等阿弋,转告一二。” 龙神大人心说这活跟看门小厮无甚区别,他从出世起没被人这么指使过,属实憋屈。 奈何他刚给人当完镜子架,此时再抱怨这个未免为时太晚。 江大小姐倒是一溜烟跑得快,祝江临思考片刻,决定不搭理她的无理要求。 走廊空旷无人,他弹了弹衣服袖子,转身欲自行回房。 没走两步,就听那门又是“吱呀”一声,游与明揉着脑袋走了出来。 游小神医今日时运不济,被皇宫内的五公主殿下坑带了一波,魂魄刚定下来,脑子还不清醒。 她一抬眼,没见着被她吓得嗷嗷乱叫的江在水、也没见着应当是来过了的风袭玉,眼前就立着祝江临一条活龙,下意识张口问:“在水呢?” “……楼下。”祝江临答她。 堂堂龙神成了个传话筒,话音刚落,一人一龙都觉出不对味来。 自从遇上了江在水,祝江临觉得自己这身价是越落越低。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反思:怕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小黄鸟的,睡一觉失个忆来给她当牛做马了。 游与明和这位龙神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准确来说,祝江临平等的不满所有人类,游与明单方面怕他诱拐小孩——此时相顾无言,唯有“哦”一声,扔下一句“谢谢”,转身下楼。 祝江临盯那楼梯口盯了半晌,没琢磨出个对错,自我安慰:答应了那凤凰要照顾他家妹妹的,不好食言——浑然不记得自己那声嘲讽十足的嗤笑。 他捏了个除尘诀,将一身雪青长袍恢复干净平整,抬脚施施然下了楼。 甫一到大堂,就见着那显眼张扬的嫩黄色正带着一脸假笑和人打太极。 江在水同那深绯色官服的管事太监道:“公公且慢,不知五公主是何病状,先透露些许,我们也好有所准备。” 太监一甩拂尘,嗓音尖细,面上也带着笑:“江大小姐莫要为难咱家,公主殿下的病情,哪里是咱家这等奴才议论得的。不如请游神医快快上路,莫耽误了才是。” 让谁上路呢你!会不会说话! 江在水在脑海里把这太监暴打了一顿,笑容纹丝不动:“宫中聚了全天下最好的太医,若是他们都治不了公主的病,阿弋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奇效。” “哎哟,这是哪的话。”管事太监也看出来江在水不好说服,转过头对游与明道:“游神医之名举世皆知,您师承青风堂宋圣人,悬壶济世菩萨心肠,还请您移步,救救公主殿下吧。” 这话绵里藏针,皇朝不好得罪四大门派,管事公公更是得罪不起青风堂大弟子,只能暗暗抬出门派与宋堂主的名声,试图压一压游与明。 游与明匆匆忙忙地下来,不知前因后果,站在江在水身后听了一会儿才算听明白。 两人刚把“神医是外出了还是躲在客栈里”一事给圆过去,如今听这太监出声威胁,面色都冷了冷。 游与明直接道:“不清楚公主病情,我无法决定带什么药,一来一去耽搁了病情,你担得起吗?” “这……”管事公公急忙道:“宫内什么药材都有,神医需要什么尽管……” “若是我需要自己炼好的丹药呢?”游与明打断他。 管事公公语塞。 真要说来,两人其实没有拒绝进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