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而是‘我们’。”青冥连忙说道,“你快点更正啊!” “好,我们一定能离开这里。”安塔瑞斯改口道。 青冥这才能够平静下来,她煮好食物喂给安塔瑞斯,然后拆开了她腹部的绷带。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洋葱味扑进她的鼻腔,青冥强忍着装出什么都没有闻到的样子,开始将伤口边缘棕红色的液体擦干净。 然而她刚碰上去,安塔瑞斯就朝后躲开。 “必须要清理伤口才行。”青冥说道,接着便强行按住安塔的肩膀,将她固定在床上,开始擦掉伤口边的污血。然而越是擦,切口中流出的血便越多。她只得一直低着头擦,不顾安塔瑞斯的挣扎,她无数次想要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却又强迫自己按牢。不停地擦着,她的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仿佛有混着刺鼻洋葱味的黑血浇在青冥身上。 次日真正迎来了永夜,就连那一缕鱼肚白都逃走了。而安塔瑞斯似乎恢复了一些精力,指导着青冥将锅架在火上,水倒进干粮中,再用火烧热。 “再过几天太阳就能出来了,我就背着你继续往北走,肯定很快就能遇到住在林外的人。”青冥说道。二人坐在床上,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望着窗外的星空。 “青冥,你的眼睛。” “嗯?”青冥朝她看过去,安塔瑞斯凑近过来,仔细观察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的眼睛好像变紫了。” “诶?怎么可能,东方家代代都是银发灰眼的。” 那之后,青冥躺到床上,但安塔瑞斯仍仰望着星空,“你不休息一会吗?” “我想回忆一下。”安塔瑞斯说道,“青冥,你还记得我们在林中度假时,在河滩边钓鱼的事情吗?” “嗯。我们还看到了一只鸟儿抓住了跃出水面的鱼。” “你还用箭射到了一头鹿,把它送给了莱莎。” “是的。安塔瑞斯,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回忆一下这些。” “是吗,那我先睡一会。” “嗯,你先睡吧,青冥。” 人为何会想回忆过去呢?安塔瑞斯在朦胧的睡梦中看到了一根被削得不能再细的蜡烛,每当她在腹部的疼痛下短暂入眠时,她便会看到那根蜡烛,那周围一片黑暗,黑暗之中似乎悬浮着一把小刀,恶作剧似的一片一片揩下薄脂,逐渐靠近灯芯。 她意识到,当灯芯被切断的时候,那根蜡烛就要灭了,她的世界也将陷入一片黑暗。 在那之前,她只能等待,怀着不安、悲伤,又或是一点点期待。然后在这过程里,她不自觉地开始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一生来。就像是看着西沉的落日,在明了它在十几分钟后就要消失的情况下,试图将天边的晚霞尽收眼底。 自己这一生似乎什么都没做到。她没能救下小藤篓和商人,她开始不明白自己那三十两黄金的意义,她是否真的像盗贼所说的那样,只不过是个早死的笨蛋而已? 真不甘心,她还没能找到问题的答案就要这样死去了。她这一生有让他人变得幸福过吗?如果能够为更多人的幸福贡献一些就好了。 “青冥。”她声音轻微地将她叫了起来,指着外面的天空说道:“夜晚没有前几天那样暗了,我们出发吧。” “安塔,你的伤口怎么样了?”她问道,攥紧了手,“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如果不是那把刀,我不该拿刀的,我杀了那些士兵,可我也用刀伤害了你。” “青冥,我已经没关系了,我们出发吧,你想要一直待在这间屋子里吗?” “不……”青冥,如果安塔死在这里的话,我就陪她一直待在这里,她心里却想道。 “那我们出发吧。” 青冥背起安塔瑞斯前进,她从后面拉住了青冥的手,脑中浮现出了回忆的最后一个片段:“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好啊。” “那是关于一只蝎子的故事,天蝎为了逃开黄鼠狼而跳进水井中,在死之前,他为自己至今夺去的性命而忏悔,并许愿为真正的幸福而奉献自己的身体,化为天空中一颗明亮的红星。我当时听完这个故事,很羡慕蝎子能够变成火焰,永远地在天空中燃烧;可又觉得它好可怜,只能在最后的几秒里意识到自己的愿望,并通过祈祷而超度自己。但我现在发现,原来怀着不甘死去才是常态,我们能做的唯有祈祷和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 “我们一定还能见上最后一面,青冥。我做过的那个十二个孩子的梦,许愿的事和能力的事都是从那个梦中弄清楚的,它们都成了现实。我在梦里见到了你,我们还能再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