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尼托关系带三人乘上了去往流星街飞艇,他们在友克鑫的机场登上飞艇已是午夜。 友克鑫的灯火不如刚入夜时通明,但仍然染亮了夜空。 尖顶高塔耸立而起,跨河大桥上的灯勾勒出桥梁的弧度。从上空看去,城市像是燃烧的木屑,橙红色的小点连成一片摇曳。女神像伫立在一个小岛上,手中的火把发出暗红色的光,像是将要熄灭的火,逐渐融入黑夜。 飞艇再向上,越过了云层,将灯火隔绝在外,整个世界进入一片静谧。 列拉金和库洛洛坐在飞艇的窗边,全神贯注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似乎要把每一幕都印在记忆中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的地方,就连出流星街也是第一次……原来流星街外的世界如此不同。”库洛洛忽然坐在一旁感叹道,见列拉金侧过头来看他,他继续说道: “列拉金,我为我曾经做过的事向你道歉。现在回想起来,曾经我没想过理解你,更没想过让你了解我。人无法创造和理解从未经历过的东西,是你让我第一次看到了生活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地方。” “人无法创造……什么?什么意思?”列拉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原本没有伙伴的我,在那个冬天和你告别以后,才第一次体会到孤独感……而至于我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那年冬天,1981年,我的母亲斯嘉丽·鲁西鲁死于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她死的那天晚上,我大概正在红石榴街的福利院里,安逸自在地读着哪本捡来的小说。” 库洛洛出生在萨迪斯区,直到昨天为止,从未踏出过流星街一步。 他的母亲斯嘉丽,是个十分美丽却弱小、相当疯狂却又很爱库洛洛的女人。 她是快要生产时回到萨迪斯区的,独自一人,穿着一件肮脏的衣服,上面大片的深棕色污点。她把自己关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想要为她接生的人。生下库洛洛后,她用荆棘上的刺在婴儿细嫩的皮肤上纹下十字图案。 有人说那是抑郁症,只需要慢慢痊愈就好了,也有人说她根本就是疯子,一个美丽柔弱的女人不肯出卖自己的身体来赚钱,怎能承受在流星街独自抚养孩子的压力。斯嘉丽却也不向他人解释自己的古怪行径,任人们猜测诽谤。 让人惊讶的是,有了库洛洛后,斯嘉丽慢慢恢复了劳动能力,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持着她,克服了以往的那些恐惧。 她开始重新与人交往,为他们做一些缝补的工作。她还想做教师,可却因为精神问题被屡屡拒之门外。母子二人的生活虽能维持,但是却贫苦拮据。 人人都明白她的精神状态并没有真正好转,贫苦拮据与他人异样的眼神成了斯嘉丽新的心魔。 她恨这样的生活,恨这里的人,她来自流星街以外的地区,知晓生活可以多么不同。于是她拉过库洛洛的手,将他抱在怀中慢慢摇: “妈妈恨这里的一切,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好吧?好吧?好啊。” 在斯嘉丽心中,她可爱的孩子,成了唯一与她相依为命的人、与她共享约定的人,她的百合花,她的北辰星,她的爱。 可这爱意给年幼的库洛洛带来了恐惧与压迫,而非母爱所应有的温暖。 因此库洛洛他逃走了。在大约六七年前,他以外出读书的名义一个人离开了混乱的萨迪斯区,来到了红石榴街,他住福利院,在当地的一所学校念书。她的母亲斯嘉丽非常支持这一决定,她在萨迪斯区努力地赚钱,并将几乎赚到的所有钱都托人带给他。 一年后的冬天,常联络的那个人又来了,他是一个金发的中年男人。库洛洛厌恶他,因为自己和母亲生活在萨迪斯区时,这个男人时不时会用下流的眼神打量他母亲。他未经同意就叫她斯嘉,就像曾爱她的人对她的称呼一样,但母亲已经非常厌恶这个昵称了。 而这次他没有送钱给库洛洛,只是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脸凑近了他。 还来不及等他开口,库洛洛的直觉告诉他,母亲去世了。他的心脏像是被一种窒息的感觉捏住,双手麻木地垂在身体两侧,浑身像是未经润滑的机械一样僵硬。 “斯嘉死了。”男人说,“如果以后生活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您的好意,麻烦您了。” 据说是母亲在秋天得了流感,加上她之前出门和一个叫珍妮的女人发生争斗,身上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发生了感染,然后迅速恶化,几天内便死掉了。 死前,她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 那天下午,列拉金约他去打雪仗,库洛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整个人被一种麻木占据。 萨迪斯区……又乱、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