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试图安抚。 季清漪伏在他的怀里,眼泪更加汹涌,浑身也抖得更厉害了。尽管这个怀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但她整个人还是笼罩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哑声说:“阿寻,我……我杀人了。”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右手胡乱指了个方向。 傅惟寻刚才只顾着找她,没仔细看这屋子,此时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才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一动不动,后脑勺的地方有很大一摊血,旁边还有一个沾血的果盘一样的东西。 季清漪的声音簌簌地抖着,像是从牙缝里冒出来的:“他……他要强强强-暴我,我才打……打他的。阿寻,我没想过要杀人,我……我好怕……” 傅惟寻搂着她转了个方向,将她护在身后。 他已经辨认出血泊里的人正是魏纵,此时不确定魏纵是什么状况,万一是装死,那季清漪可能还有危险,于是下意识便将她往后转移。 季清漪离魏纵远了点,但惊惧一点也没减少。 她从小就生活在阳光下,没见过那些阴暗的、肮脏的东西。小时候她在乡下外婆家,外婆养的小鸡死了,她都能难过好几天,还要找块山清水秀的地方,把小鸡好好安葬了。她就是这样柔弱又善良的姑娘,别说杀人了,连一只蚂蚁都没踩死过。 如果今天魏纵死了,哪怕是罪有应得,哪怕她是正当防卫,可这件事必将成为她终生的阴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肯定会一次又一次梦到今晚的情形,那个被她砸死的变态会以噩梦的形式纠缠她一生。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心爱的姑娘要受这样的折磨,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凭什么还要被二次伤害? 傅惟寻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手上的动作仍旧很轻柔,他把季清漪抱了起来,一直抱到门口,有他在中间挡着,她就看不到那个变态了。而且警察马上就要到了,应该能给她几分安全感。 然后他走到了魏纵身边,刻意背对着季清漪,借身形遮挡自己的动作。他伸出手去,在魏纵的鼻端探了探,发觉他的体温跟常人差不多,但已经没有任何气息了。 魏纵死了,可能就在片刻前断的气。 确定这件事之后,傅惟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抓起了旁边那个带血的果盘,俯身将魏纵的头抬了起来,用果盘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脑袋上,尤其是后脑勺流血的那块地方。 他不知道刑侦技术已经发展到了何种地步,是否能精确到分秒来判断一个人的死亡时间,他只能做一切自己能想到的事,尽量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位,把杀人这个“罪名”从季清漪身上剥离出来,强行安到自己的头上。 虽然他很清楚,季清漪杀魏纵是正当防卫,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而如果人是他杀的,那他就是故意杀人,最不济也会被判个防卫过当。 他也许会因此坐牢,但他顾不上那些了。 他不能让他的清漪余生都活在阴影中,她那样鲜活生动的女孩,应该站在阳光里、星空下,应该毫无负担地快乐地活着。至于那些阴暗沉重的东西,就由他来背负吧。 警察到达的时候,他手里还握着那个果盘,上面已经浸满了鲜血,而他手上也全是血迹。 警用电筒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凶狠的神情,明显是想继续对地上已经人事不知的男人行凶。 那一瞬间,所有警察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骆警官,他快步走到傅惟寻身边,以手做刀,在他胳膊上狠狠砍了一下。傅惟寻吃痛,果盘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骆警官上前做了跟他先前一模一样的事——探魏纵的鼻息,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来,冲大家摇了摇头,示意魏纵已经没救了。 傅惟寻却仍旧没有冷静下来,还要去捡那个果盘,很快便被骆警官制住。 他虽然学过一些粗浅的功夫,但当然不是骆警官这种专职刑警的对手,挣扎道:“让我杀了那个变态,他敢欺负我的清漪,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骆警官冷冷道:“你已经杀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