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了。

羊城有个习俗，年初三出嫁的女儿要带着姑爷回娘家探亲。但季清漪跟傅惟寻根本不是正常的夫妻，这些天又一直住在自己家里，哪里会想得到这茬？两人隔着一道门对视，傅惟寻抿着唇，良久，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我妈让我送来的，她说，礼不能废。”

礼不能废……

两人一天没离婚，两家就都是亲家关系，傅惟寻按照习俗过来送礼，似乎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季清漪犹豫间，季爸爸已经听到动静，一边问：“清漪，谁来啦？”一边走了过来。

季清漪还没回答，他已经看到了傅惟寻：“原来是小傅啊，快进来吧。”

这下季清漪想不让傅惟寻进门都不行了，只好侧身让开。傅惟寻走了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两个大袋子递给季爸爸：“伯父你好，这是我父母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季爸爸一点都没拿人手短的自觉，伸手就将袋子接了过去。

季清漪：“……”

季爸爸把东西安置好，毫不客气地支使傅惟寻：“小傅啊，我总觉得书房那个架子有点问题，你来帮我看看。”

傅惟寻答应着“好”，一边跟着他往书房走。

季爸爸又道：“对了，抽湿机和空调外机我也感觉不大对劲，你一并给我检查一下。”

季清漪：“……”

虽然名义上是你女婿，但你女儿正打算离婚呢，能不能别把他当自己人使？

季爸爸已经进了书房，还要回头给女儿添个堵：“隔壁那家烧腊店好像开门了，你去看看，买点小傅喜欢吃的菜回来。”

季清漪反抗了一下：“我还有点事，不想去。”

傅惟寻立刻接口：“等下我去买。”

季清漪：“……”

这么明晃晃地挣表现，你当我是死的？

“不劳你的大驾了。”她冷哼一声，去卧室换衣服出门。

那家烧腊店的东西确实好吃，而且除了烧腊，也卖别的。季清漪最喜欢的，就是店里的那款卤水鹅掌。这东西啃着很有味道，又没几两肉，多吃几个也不会有长胖的危险。

至于其他嘛……

傅惟寻不是来献殷勤吗？不是想在她家蹭饭吗？行，如他所愿。

她指着橱窗里那个硕大的猪头，说：“我要那个。”

店主愣了下，大概是漂亮姑娘和猪头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太有违和感，他不确定地问了句：“你真要猪头啊？”

季清漪原本就是一时冲动，被这一问，顿时犹豫了。大过年的，给人整这么一出，似乎有点过分了。而且那样的话，赌气的意味太明显，倒显得她多重视傅惟寻似的。

最后她还是妥协地买了傅惟寻爱吃的东西，以及一份卤水鹅掌。

回到家，也到了做午饭的时间，她提着东西去厨房时，傅惟寻正坐在客厅的地上，帮季爸爸修抽湿机。那抽湿机是入住的时候就买了的，后来一直没用，放着放着就出了问题。季爸爸先前就说要送去维修，但春节期间维修人员不上班，等假期过了，她要回荆城，季爸爸也要回小县城，修了也没人用，也就放着了。

没想到苦工自己送上门来。

傅惟寻虽然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后又执掌傅氏，怎么看都该是那种高高在上、不怎么懂民间疾苦的人物，可他是真的会修家电。

别问季清漪怎么知道，以前她家里的东西全都是他亲手修的。

这么想着，她忍不住回头看了傅惟寻一眼。男人左手搭在抽湿机上方，手指修长，可以看到手背上清晰的纹路；右手则拿着一个螺丝刀，正在拧螺丝，动作娴熟而灵活。

那双手，在合同上随便划拉几下，便是数十亿的交易，如今却干着寻常家居男人的活，还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看得人心软。

季清漪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心里涌起一股酸酸的感觉，连忙转过身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急了，眼底竟然被逼出了两分泪意。

她慌乱地伸手抹了一下，再回头时，傅惟寻仍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那螺丝似乎很难拧，这么半天也没拧下来，应该是没注意到她这边。

她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