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漪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身份,根本没资格介意。她虽然是法律意义上的傅太太,但在别人尤其是傅惟寻眼里,这个名分是她用卑鄙无耻的手段,踩着亲妹妹的尸骨得来的。 可她还是难受。 眼看罗叔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往后退了两步,退到了消防通道的阴影中。这一整层都属于总裁办的办公区域,普通员工是不能随意上来的,所以非常安静。季清漪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下意识又往暗处缩了缩,仿佛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她躲在这里。 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罗叔很快便走了回来,见她一副躲避的姿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季清漪摇摇头。 罗叔回头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没再追问,只道:“那我们走吧。” “嗯。” 罗叔带她来这里,冒了很大的风险,要是被傅惟寻知道,虽说不至于被辞退,但肯定会影响傅惟寻对他的信任。见季清漪没搞什么幺蛾子,他暗暗松了口气,带着她从原路离开。 傅惟寻傍晚的时候有一个饭局,今天的其他时间里,他都没有工作,于是又开了两个小时车,将季清漪送回别墅。中途曾短暂停车,问她是否要吃点东西,季清漪没什么胃口,只麻烦他买了个面包,将就了一顿。 罗叔送完她,回来正好赶上送傅惟寻。 已经三月中旬了,这个时节在羊城是妥妥的夏天,傅惟寻却在衬衣外面套了件薄外套。罗叔在他整理袖子的时候,不经意间瞥了眼,发现他手腕靠近小臂的地方有一道红色的疤痕。 看来外套是用来掩饰的。 傅惟寻见他发现了,也没隐瞒,简单解释了一句:“昨晚整理清漪的电脑时,不小心把机箱盖踢开了,被划了一道口子。” 罗叔关切地叮嘱了两句,心里却暗暗想着,哪有那么多不小心呢?总归还是因为放不开,所以神思不属吧。 傅惟寻整理好衣服,说:“走吧。” 公司离应酬地点不远,不过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很厉害,车子走走停停,让人平添了几分焦躁。后座的挡板没有升起,罗叔透过后视镜看了傅惟寻好几次,发现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正常人遇到堵车都会有的闷气他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从前的傅惟寻不是这样的。虽然他从小接受严酷的教育,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神情总是淡淡的,但淡归淡,绝不是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他知道都是因为季清漪的死。从心爱女人离去的那一刻起,傅惟寻的心也随之而去了,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现在的他,只有在季清莹面前才会表现出那么一丝烟火气,让人觉得他还是个活人。 想到季清莹,罗叔的眉头皱了起来,总觉得她今天离开公司时表情不太对,这事还是得向傅惟寻知会一声,否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这,他试探着叫了声:“傅先生。” 傅惟寻正在假寐,闻言道:“说。” “上午我去别墅帮你拿衣服,季小姐央求我带她去公司,说只是想看你一眼,什么都不做。”罗叔没敢去看傅惟寻的神色,语速很快地说道,“我一时心软带她去了,她的确什么都没做,但走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傅惟寻睁开眼睛,明显有些不高兴,不过倒是没有追究罗叔先斩后奏的不当行为,而是问道:“她来的时候,我在做什么?” “你当时正在看文件,秘书在旁边的桌上帮你摆饭。”罗叔突然想起一个细节,犹疑着说道,“那个女秘书的穿着,呃,比较大胆。” 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了,傅惟寻哪里能听不出来?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的秘书穿什么,想了下实在回忆不起来,淡淡问道:“是么?” 罗叔拿不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 傅惟寻“嗯”了声,没再说话,也没有警告他下次不准再这样做了。罗叔忽然有种感觉,傅先生对季清莹是有些不同的。 到了饭局地点,傅惟寻立刻换上了一副商场上惯用的面孔,他在这些方面总是得心应手,若非特别亲近的人,绝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饭局持续到晚上八点,罗叔在门外等着,傅惟寻出来的时候带着一点醉意,估计是小酌了几杯。这是正常的应酬,傅惟寻的分寸拿捏得很好,不至于落对方的面子,但也绝不会多喝。 像清漪小姐头七那天晚上的醉酒,可是他二十八岁人生中唯一的一遭。 罗叔发动车子,请示道:“傅先生,回公司吗?” 傅惟寻揉了揉眉心:“去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