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雨哗啦啦落下,将漆黑的夜洗刷得愈发孤寂而单薄。 谈钊久久回味着张太医的话: “回主上,娘娘被人灌了情蛊,正是……西巫的情蛊。” 与他身上一模一样的情蛊。 听到这句话,不止是一侧的主上,就连谈钊也呆愣在了原地。回过神来,他仍是神色怔怔地扭过头、望了一侧那一袭月白色软袍的男人一眼。对方正立在窗边,身形被月光沐浴着,原本清冷自持的凤眸里忽尔涌现上一层震愕与慌张。 给她灌药的那一群人,不是青楼、而正是西巫的人。 他们明显知道姜泠的身份。 不过让步瞻震愕与不解的是,从始至终,西巫人的目标都只是他一个。更何况如今他还没有解药、已然命不久矣,对方又为何对姜泠这样一个弱女子下手? 他来不及思索。 只觉得无边的惊惧感如同潮水扑涌过来,只在这顷刻之间,将他仅存的理智全部吞噬。 “主上、主上——” 谈钊抢先一步上前,接过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只一瞬间,谈钊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极白。他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薄唇,眼神中倏尔闪过一寸凉意。 那是谈钊从未见过的杀意。 就连一贯跟着步瞻的谈钊望着,都不禁心生一层畏惧。 他转过脸,望向沐浴在月色下的 女子。 此时此刻,步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这是整个西疆过得最难熬的一个小年。 西疆与西巫民宿相近,两个地方都将小年夜看得极重,其重要程度已然快要赶上新年。而在这一日,皇帝却下令强.攻西巫,他的命令之强硬,令人不容拒绝。 他一整夜围坐在舆图之前,整宿未曾合眼。 如若是以往,谈钊定然会上前,劝说他多注意身子。但今夜,他守在主上身侧,却不敢开口多说一句话。黑衣男人只身立在那里,只敢在静夜之中默默守着,听着窗外的风雨呼啸之声,根本不敢断然走上前。 军帐外的风雨声势极大。 来西疆之后,谈钊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雪。 京都虽也下雪,可大多都是蒙蒙小雪,小小的、晶莹剔透的雪粒子,会在宫阶上这么落下一层。那些雪大多都坚持不到第二日晌午,即便是有囤积的,但也都是化了大多半,而西疆的雪却大有不同了。那等山呼海啸般的风雪之声,呼啦啦地朝军帐扑过来,衬得这帐子万分脆弱,也将人扑打得心思万分不宁。 今夜不甚宁静。 军帐之内,皇后娘娘仍旧昏迷不醒。 莫说是张太医了,随行的医师们来来回回,于帐中诊治了好几拨,仍是唤不醒昏睡在床榻上的姜泠。他们只说皇后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蛊,除此之外,她的身子并无什么大碍。 至于她为何迟迟不肯醒来。 张太医说,许是娘娘的身体还在与情蛊做抗争。 听了这话,绿芜在一侧已哭成了泪人。 小丫头眼中水光涟涟,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着,却不敢哭出来任何声息。长夜漫漫,她守着风雪呼啸声,乖顺规矩地伺候着昏睡不醒的姜泠。也就是在这一夜,步瞻对西巫多次发起了进攻。 他的指令下得快准狠。 将西巫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 西巫营帐中—— 随侍闯入,同大王子递上一份军报。 彼时大王子正背着双手,同样查看着一份舆图。舆图之上,用小旗子做了许多处标记。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西巫大王子忙不迭转过身,方一回头,便看见双手颤抖的下人。 一瞧那动作、那神色。 大王子顿感不妙。 他接过军报,果不其然,其上一连串败迹,看得他头脑发晕、双眼直冒金星。 “啪”地一声,他怒击,直将军报摔在地上。 此举吓坏了左右侍从,他们赶忙下跪,瑟缩不止。 “王子息怒!” 连连败退,连连败绩,如何让他息得了怒?! 就在这时,一人掀开掀开军帐、走了进来。 正是他的心腹,莫鹰。 他显然知晓了军情,同样也面色沉沉。 “你们先退下罢。” 周围侍人忙不迭应是。 屋内仅 剩下他们二人,西巫大王子面色不改。这一主一仆无声沉默良久,后者弯下身,将地上的军报捡起来。 “大王子。”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