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人的手还不自觉地,抚上了她的腰心,冰凉的温度泅着棠梨,叫她瞬间僵住了。 即便这人看起来多温润如玉,美似好女,可他依旧是个成年男子,雄性的气息满罩着棠梨,竟然让她有些心生怯意。 花逐尘此刻也有些怔忪,千百年来,他极少和人如此亲近,即便是生身父母,彼此之间也总隔着段距离。 他的手心本能地抚着女子的腰窝,感到手下的身体似乎在轻颤,因他的触碰而变得敏感又惊慌。 这倒是极少见的了。 这女子惯是聪慧过人,眼角眉梢都是坚韧的气息,像今日这般露出些许女儿家的柔怯来,还是头一遭。 花逐尘心中莫名有些欢喜。 棠梨只怔忡片刻,很快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从花逐尘身上爬起来,站在草坪上时,手足无措。 可那男子却依旧是神色从容的,他拍去了紫衣上的枝叶,将宽大袖摆处的褶皱拂平,站起身时仪态完美,俯仰之间落落大方。 倒真看不出方才那一幕对他有什么影响了。 棠梨心中有点轻堵,有种突然落人下风的感觉。 她稍微也整顿了仪容,不自觉逞能地拿出少仙主的派头来,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僵硬:“方才真是抱歉,我一时没抚稳窗牖,逐尘你没伤着吧?” 花逐尘听着少女话语急促,气息紊乱,殷红的唇角缓慢勾起。 在看向她时,眸光氤氲着星辉,叫人瞧来若明若暗,有种雾里看花,水中照月之感。 “无碍,阿梨没摔着便好。”花逐尘轻声道,嗓音温磁低沉,浅浅混合在满是花香的微风中,好听极了。 棠梨轻声咳嗽了一下,说道:“我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突然之间气氛有点奇怪,仿佛有人将他们二人罩在一处,可彼此你一端,我一端的站着,就是不知该如何切入新的话题。 最终还是棠梨先开口了,她抓紧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趁着眼前四下无人,将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抛出。 “逐尘,你所患究竟是何病症,为何那上水渊主说你往后时日无多?”棠梨蹙眉道,窘迫的神情因这句话而被冲散几分。 花逐尘缄默,这个问题他有点儿不想回答,但也不知为何,他也不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棠梨。 少女明亮的杏眸一瞬不瞬,关切地盯着他,叫花逐尘无所遁形。 挣扎了一会儿,花逐尘叹口气,说道:“实不相瞒,我因与人结仇,被仇家种下了锁心莲,这种灵植以寄生为主,在宿主体内会不断长大,最后直至宿主衰竭。” 棠梨闻言大惊失色,锁心莲她虽说从未听过,但是按照花逐尘这么解释,应该是个能要人性命的东西。 于是她秀美紧蹙,蚕白的面颊染上一层忧虑,问道:“所以这锁心莲如此要命,已经在你体内生长许久了?” 花逐尘轻缓点了头,神情间淡然自若,丝毫看不出惧色。 棠梨见他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如此淡泊,心头莫名窜起火来,语气苛责说:“生命来之不易,你怎么能如此枉顾自己的性命,如若你当真被锁心莲害得枯竭至死,可知你的亲人会为你痛哭流涕?” 花逐尘面容忽而一滞,柔和的眉眼里多了些冰冷的情绪,他语气依旧轻缓道:“花某,没有为我痛哭流涕的亲人。”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砸向湖面,瞬间激得棠梨心绪怔然。 这眉目清润,翩若惊鸿的俊美男子,似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悲伤过往? 她眨眨眼,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为妙。 可那男子神情如此温柔,凤眸潋滟如水,像小潭里倒映的一轮银河,光华满目间叫人突生些悲凉的情绪。 棠梨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随便什么都好,总之别叫他彻底安静下来。 于是她组织了下语言,缓缓嗫嚅道:“嗯……也许还有能为你痛哭流涕的,朋友呢。” 这话轻飘飘的,听着没什么分量,杂糅在满是草木香气的微风里,晃荡了许久。 直到荡到花逐尘的心里。 他抬眼迅速看了棠梨,见少女低垂着脑袋,脚尖摩挲着泥土,不时在枯树叶上踩出窸窣的声响。 “能为花某痛哭流涕的朋友?”花逐尘重复道。 盯着棠梨的眼眸忽而灼热起来,但他愣是将那份灼热冷了又冷,叫那少女察觉不出一丁点儿奇异之处。 棠梨点了头,飞快看他,轻声说:“嗯,朋友,大家都会为你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