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琴姑娘,认识这么久,还不知你家在哪?你也还不知我姓什么名什么呢?" "那,你叫什么名字?"宝琴心乱如麻,只依着他问道,又把脸直要埋到桌子下面。她暗想,若是自己还是千金小姐,又何必如此卑微羞惭呢。 那公子靠得近了些,笑着道,"琴姑娘,喝口茶吧。喝完我再同你说。"他把茶杯直举到她面前,宝琴红了脸,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 "在下陈无虞,我与姑娘一见如故,不知道姑娘有没有空到舍下坐坐呢?" 宝琴慌的直站起来要走,"陈公子,我得走了,师父会骂我的。" 陈无虞并不阻拦,只摇着头心中暗叹,这么一个花容月貌的人物,竟然沦落到酒楼卖艺。 至此之后,这位陈公子便日日来酒楼捧场,连师父都说,照他这样捧下去,不要半个月,她便要小红一把了。 宝琴卖艺不过为了谋生,倒不喜欢别人捧她,可唱曲的,总得要人捧。如此,又不敢得罪陈公子,只好日日敷衍着。 这些日子听众人言语,她隐隐知道这位陈大官人,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富商家独子,他回回来,都要给上好些银子。今日送行头,明日送珠钗,后日送胭脂。 宝琴左右推辞不过,只得收下。渐渐地便传出些风言风语来。 这日回家,师父便冷了脸,见她进来便呵道,"跪下!" 宝琴心知不好,只好跪下,不敢分解。 孙七娘见她眼睛红红,便缓了语气道,"陈大官人要娶你啊?你愿不愿意?" 宝琴怯怯地问道,"不知……他是要娶我为妻,还是为妾?" 七娘心里直叹气,"自然是妾啊!不过也是明媒正娶的,体面自然不会少的啦。" 宝琴堕下泪来,呜呜咽咽道,"师父,徒儿不愿意啊师父,徒儿宁愿如师父您一样,也不愿意嫁给豪门公子为妾。"然而她心里也明白,她一介孤女,师父又怎会为了她得罪陈大官人呢,于是心如死灰。 谁料七娘却道,"好孩子!就冲这点,就像极了你师父我呀,当年……我流落卖艺之时就被他们这些公子哥儿骗过,幸好啊,遇上了武大哥。" 七娘扶起她,又为她擦泪,笑着道,"武大哥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我想可以找他们帮帮忙呐,琴儿,你安心的唱。" 这倒出乎宝琴意料,她亲眼所见贵族豪门大难临头各自飞,而孙七娘,不过是个平凡女子,却如此豪气仗义,不由心里微微一震。 不日,武成空果然带回几位江湖人士来。那为首的,一袭大红长衫,带着绣花小帽,貌比潘安,配着把长剑,令人注目。 武成空道,"琴丫头,这是你柳大哥,这是你王大哥,这是你李大哥。" 原来他姓柳,宝琴微微注目于那为首的柳大哥,只见他唇红齿白的,简直要比姑娘家还要漂亮呢。 柳大哥道,"这桩事也不难,都包在我身上了。我已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法子了,不过小年将至,咱们还是先安心过了小年再说罢。" 宝琴道了万福,"一切都听柳大哥便是了。" 柳大哥看向这位小妹妹,只觉她眉眼有些熟悉。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我见尤怜。柳大哥不由心里微微一荡,好一个绝色佳人呀。 小年这天下了大雪。 宫里夜宴,祥和一片。黛玉微微担忧,水溶说一定在小年之前赶回来,可今日他还是没有回来,连家书也少了。手里这封还是七八天前的。 鹿皮靴子踩在雪上,吱呀吱呀的,宫墙白落落一片,丝竹之声若有若无的传来,很是雅致。宫宴酒过三巡,黛玉不胜酒力,便出来走走。 鸳鸯笑着道,"娘娘也别太忧心了,王爷定是有什么事绊住了。这夜色多好啊,娘娘散散心,心里就会宽慰许多了。" 黛玉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唉,但愿如此罢。" 等她们往回走时,皇上身边的小安子过来道,"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到偏殿一叙。" 到了偏殿,这里却静悄悄的,门下站了一排带刀侍卫。黛玉左右相顾,心里虽然不安,面上却丝毫不露。 皇后端端然坐在凤凰屏风后面,面色沉静自持,恍若画上的观音菩萨。 "颦儿妹子,过来坐。"皇后眼也不抬,只端了杯子到嘴边。 黛玉微微一笑,行了礼,抬头道,"娘娘怎么在这坐着呀,好生安静啊。" 皇后慢悠悠抿了口茶,道,"你还唤我娘娘呢?等你家王爷登基了,我还要唤你大娘娘呢。" 黛玉如五雷轰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