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邦/邦的面饼和一种以燕麦为主料的乱炖糊糊,然后水手们就只能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配上加了柠檬汁的掺水朗姆酒,努力将那些恶心的玩意儿咽到肚子里去。当然,负责服/务他们的大概是不同的厨子。 “一起吃点儿?”男性半神随口招呼了一句。提佐克摇了摇头,他已经看出,自己并不在他们的用餐计划之中。他们共用一只大铁勺将鱼汤和鱼肉舀进自己的碗里,共用一副刀叉分解烤鸡,然后各自用两根小木棍将切割成合适大小的鸡肉、鱼肉和蔬菜夹取入口,这是他即使在图特加都见所未见的新奇用餐方式,新奇且灵巧。他从前用刀和手吃饭,毛戈人全部都是如此,但如今他已经知道,这是不合时宜的,尤其是在面对大人物的时候。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没有准备属于他的小木棍。 靳一梦撇了提佐克一眼,很快发现问题所在。他随手抽过一只茶碗——瓷制,非常昂贵,有漂亮的彩绘和精致的描金,是来自东方的文雅喝/茶工具——然后往茶碗里舀了一大勺鱼汤。鱼汤里料很足,菜蔬鱼肉堆得冒尖儿,汤色浓红油亮。随后他将自己的面饼和蜂蜜推了过去,“这饼吸汤,菜呢,你拿饼夹/着囫囵吃吧。”他说,“反正这鱼也没刺儿。” 提佐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此刻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精美的餐具,喷香的食物,俊美而强大的男女主人,友好地邀请他一同用餐……他好不容易摆脱了那种梦幻般的感觉,道一声“多谢”,正欲起身,却被李/明夜叫住了。“洗了手再吃。”她说道,“用门口那个水龙头,旁边有肥皂。” “是。”提佐克应了一声。他这才想起,自己双手全是那怪物的粘/液,如今早已干透了,紧紧绷在皮肤上,隐约还有点灼痛瘙/痒。他不由暗自心惊,需知他的体质已经非常强悍,足以无视大部分对普通人而言都属致命的有毒物质了。 “没人告诉你要戴手套吗?”靳一梦抬手指了指,提佐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门旁发现有一双羊肠长臂手套挂在那里。“下次自己记得戴。我老婆搞的这些鬼东西,我有时都不敢赤手碰,你挺厉害,手不想要了。” “我过来时,神使女士并不在。”提佐克说道,“也没人告诉我要戴手套——其他人跟我说不上话,自然也不会想到要提醒我这个。”他谨慎地打量眼前的水龙头,他从没用过这个……然后他就看见那把手自行扭/动了一下,下方的水管就流/出/水来,然后又反向一扭,水流顿止。他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一句“科瓦塔因蒂萨尔(毛戈语中伟大先祖之意)在上”,一边小心翼翼地轻轻扭了一下把手,就着水流开始洗手。 靳一梦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李/明夜:“哎对了,今儿这才第四天啊,这么快就给你弄死了一个?你节约点儿,大海上的。” “在哪里对我而言都一样。”李/明夜说道。这倒是实话,若是都死/光了,大不了她亲自去哪个陆地上抓就是了。“今天挂掉的那个,其实昨天就不太行了。”她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随即笑了一下,“第一例死亡能说明许多问题,给了我不少启发……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我从大自然提/供给我的抽/奖箱里排除了一些错误答/案。不过,这都是亡羊补牢,他们还是活得越久越好。” 提佐克沉默着洗手。作为昨夜被临时安排今日轮值的船医,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们不会再死,”他洗完手,转过身来,对强大的半神作出保证,“如果您肯向船医队下令,任命我专门兼/职底舱船医,我会竭尽所能挽救他们的性命……如果您愿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