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的,但他跟我们的兴趣不大一样。”弗兰克笑吟吟地说,“请允许我用比较浪漫的说法来解释吧:他喜欢坐在原地,捧着酒杯听故事,而我们呢,更喜欢成为故事的一部分。陆地上可供书写的故事已经不多了,因此我们来到海上,寻找新的故事。” “我完全明白了。”丹恩笑道,“看得出来,您是一位受过教育的绅士,而且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他稍一犹豫,最后还是选用了相当委婉的说法,“是这样,您的同伴所杀的人中,有一个是‘曙光女神号’的大副,他们跟您比起来不值一提,但他们的船长福莱向我们缴纳了足额的治安维护费……” 弗兰克挑挑眉:“我以为治安维护费只向图特加港的本地业主征收?”毕竟当初是以“使业主们的生意免受低素质流窜海盗滋扰”而征收的。 丹恩有些尴尬,“经过商讨之后,我们打算将这部分也加入船只停靠费用里。维持这个城市需要很大的开销,我们正打算给城市铺上石板路,还有翻新改造一部分房屋……这些都需要钱嘛。”他顿了顿,“当然,我们会警告这些入港船只,让他们不许在图特加港惹事。照理来说,您朋友的举动一点儿错都没有,这我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都有权力将主动挑衅自己的杂/种崽子的脑袋砍下来。要是您的朋友来找我,我二话不说就会这样干,但他在广/场上这样做,确实不太好——” “那位福莱船长,”弗兰克打断了丹恩,“他向你提出异/议了,是么?” “这是一方面的原因。”丹恩说道,“所以您看,这个小小的误会,是否可以协调一下?” 弗兰克点点头,“可以。”他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他过来协调吧。” 丹恩立刻大松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得意起来——不论如何,竟然能压得一位半神低头,多少也算是一桩壮举了。他热情地邀请弗兰克品尝自己私藏的诸多美酒,以安抚对方,顺便打发时间。丹恩的品味姑且算是不错,跟弗兰克没法儿比,却胜在异域风情,勉强令挑剔的血族大宗师提起了些许兴趣。 二人闲聊寒暄,场面颇为热闹。在品酒闲谈之余,丹恩相当有兴致地透露了诸多海上事宜,比如神秘宝藏与失落文明的诸多传说,比如诸多横行于海上的海盗团/伙以及他们的人员构成和势力分布,比如许多奇奇怪怪的岛屿文明以及它们特有的美食,比如海洋中隐藏的诸多危险怪物以及那些怪物蕴藏的神秘特性……很显然,这世上没多少人有在半神面前大肆吹嘘的机会,即使是像丹恩这样认识几名半神的人也不例外,因此他谈性大发,口若悬河。弗兰克也知道这家伙说出的话至少得滤去五成水分,不过好歹也有五成干货,故而他听得还挺认真。 约四十分钟后,曙光女神号的人来了。丹恩听到通报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等人进来后,却发现来的人并非那船长福莱。“福莱人呢?”他没等来人开口便问道,心中多少有些不爽。难得这半神讲道理,愿意给自己一个面子协调纠纷,福莱那家伙派个小弟来是几个意思? 来人肤色古铜,深棕的头发凌/乱肮/脏如同海草,衣服灰扑扑的满是汗渍尘土,完全是丢甲板上一定找不出来的普通海盗。他战战兢兢的,笑得比哭还难看,“丹恩先生,我们,呃,船长,要求撤回对科蒂先生以及科蒂太太的诉/讼。” 丹恩怔住,下意识瞥了弗兰克一眼,又问:“你们船长怎么不自己过来?” “他现在有点忙。”海盗转向弗兰克,诚惶诚恐地深深鞠躬,“约克先生,船长他叫我传话:赶紧过来挑船舱,不然就准备好跟船员住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们这船脏得跟马桶一样。”他顿了顿,很紧张地说:“先生,我们已经在做清洁了,担保会让船焕然一新。呃,也许达不到您的标准,但我们正在努力。” 丹恩不由有些怔愣,然而作为老油条,他有足够的阅历与智商理解当下的情况。他瞬间反应过来:“你们船长换了谁?” “一位半神,文森特·托雷斯先生。”海盗的神情颇为复杂,似乎是一万分的恐惧与对世事无常的感慨,又隐约有一丢丢极纠结的骄傲——虽然倒霉催地换了船长,还受了惊吓,但有位半神担当船长,那可是99%以上的海盗船都无法享受的待遇。“福莱先生现在是我们的大副,代替之前,呃,凯索大副的位子。” 丹恩不由一呆。诚然,当他对弗兰克明确提及纠纷另一方的船只与名字时,确实有隐含这么一丝暗示,也心知肚明一位半神必然极其骄傲,应该不会如他所奢望的那般低头,但他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而且,面前这位半神究竟是何时将消息递出去的?这文森特·托雷斯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半神何时变得像大海中的鱼一样常见了? 在丹恩的呆愣中,弗兰克微笑着站起身,“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对丹恩略微欠身,“感谢你的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