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十六岁有一道坎儿,只要能迈过这道坎,后头的日子就好喽。” 李/明夜无声地叹了口气。爷爷十分喜爱她,在听见这句之后,当时还没什么,回家之后越想越紧张,以至于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居然到处找/人为她算命改名。爷爷请了无数所谓的大师道/士,起了无数个名字,一开始定了“明夜”,后来还想改,父亲实在看不下去,遂找了个道/士旁敲侧击称:“命越算越糟”,爷爷才停下折腾。 其实以李/明夜如今的修为,回顾当初,不难看出那些所谓的大师道/士大部分是沽名钓誉之辈,小半确实有点水平,但也仅限于益气养心、强身健体,一个个的连离难都不是……而且说句老实话,“李/明夜”这名字取得也怪怪的,其中无甚道理,还不如“李/明明”简单好听。爷爷曾想找到那个神秘的中年男人,可惜那天仅惊鸿一瞥,始终求之不得,如今想来,也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单纯的社交圈不重合。 ——但不论如何,李/明夜对此只有感激的份,这该死的命运终于做了一件好事。毕竟她一点都不想让张天然为她取名。 “久仰大名了,张真人。”李/明夜轻柔说道,“或者,叶老将军?”后一个是张天然的土著身份。 老朽不堪的昔日法相呵呵一笑,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嘘”了一声。他的目光微闪,李/明夜从他身上感到了奇异的精神波动,微一犹豫,还是动用灵觉探了过去。 顷刻之间,病房变作书房。当地放着一张紫檀大理石大案,案上帛书、古卷、绢册、法宝随意堆叠,两旁排着五六个砚台与十来个笔筒笔架。案后墙上挂着一张骷髅幻戏图,一边写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另一边却不写字,密密麻麻画了数百张人脸,或哭或笑,或怒或惧,或阴邪或堂皇,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竟然是精致得很,只是每张脸都各有其缺陷,或缺失皮肤、或肌肉腐烂,或失了眼珠,看起来极其邪异。两侧紫檀架上宝光蒸腾,烟霞萦绕,皆是法宝名/器,地上设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黄铜天/体仪,数百拳头大的小球凭空萦绕,演变星系。 窗户敞着,蔓藤累累垂落,斜阳倾洒入室,落在窗下那张紫檀罗汉床/上,当中一张小几,置有两碗清茶。一名青袍男子懒洋洋地靠在围子上,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清隽俊朗,气度不凡。他随意一指对面,“坐。”他对李/明夜说。他的打扮全然是个古代文人,然而举手投足间毫无仪态,颇有潦草癫狂之姿,倒像个放/荡狂士。 李/明夜精神微一探查,当即了然——就像靳一梦为她演示过的一样,不过是个精神幻境,只是这次无需任何人睡着。张天然的意识其实很脆弱,比离难也强不了多少,如此神乎其神不过是依靠高超娴熟的功/法来弥补,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想必与她在扶木中的刻意消磨有极大的关系,她心想。“假如我一收到你的讯息就立刻赶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坐到他对面,颇好奇地问。 “我会吃了你的自我真灵,取而代之。”张天然嘿然笑道,直言不讳,“如果你真这样做,那你就是个毫无戒心的蠢货,哪怕我不吃你,你也活不了多久。既然如此,倒不如把身/体和身份让给我。” 李/明夜笑了一下,倒是不以为意:“看来你当时也不能确定真有今天。” “我押了两个注,投了两个胎。”张天然打量她,微微眯起眼,笑容古怪,“既然是我这个胎被激活,看来这次是觉者赢了……” 觉者果然仍旧存在。“另一个是谁?” “那个有他心通的小姑娘。”张天然轻笑道,“你难道不知道,‘他心通’是清愚老光头最厉害的伎俩么?”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在那之后,‘慧眼’和‘他心通’再没有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过。” 李/明夜微微一怔,“李想?”这她是真没想到。就凭那个小白/痴?除此之外,既然清愚的能力被放到了李想身上,那么,清愚这位“神魔第一人”的陨落……当然前提是张天然没有说/谎,以及他确切地知道真/相。 “学者一直在尝试扶持觉者之道的继承人,祂认为这样有利于祂更深层次地掌控白塔。”张天然嘿嘿一笑,“这个继承人可以不聪明,只要身边有几个死心塌地的聪明人就行,但一定要听话。至于我嘛,当然是一点儿都不听话的。” 所以你跟学者也曾有一定程度上的合作。“如果来的是李想,你就会吞噬她,变成她,以她的身份活下去。”李/明夜若有所思地说,“按照你的说法,这样一来,似乎还是觉者赢了。” 张天然点点头,忽然大笑起来:“你发现了吗?不是觉者赢就是学者赢,怎么就没有哪个未来能让老/子赢?嘿嘿,算尽鬼神,哈哈,算尽鬼神!”他乐不可支,近乎癫狂,笑声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季风暴,忽然却又正色道:“小妹妹,大哥教你一个乖:从主宇宙往下,未来永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