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怀本尊的法相之力,解决梦境主人不在话下,尼德霍格曾经说。现在他真正相信了。 “一沙一世界,一人一天地。”靳一梦轻声说道。从阴影里看去,城池浩大伟岸,虹穹无边无际,人烟熙熙攘攘,屋舍错落俨然,完全是真/实世界的模样。如果不知就里,谁能猜到这不过是一场梦? 先前用错了方法,好在还来得及。靳一梦叹了口气,“让一切都简单点吧。”他低声自语,接着便跃出阴影。 靳一梦此刻并非/人形,亦非暗夜精灵,而是一只硕/大无朋的黑龙,生有人面、羊角、七爪与十三翼,飞在空中时,阴影遮天蔽日,覆盖整个庞大的城市。不及尼德霍格那横压无数宇宙的伟岸沉重,却依然很雄伟,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在巨龙的感知里,城市里的一切缓慢得接近静止。万籁无声,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唯有他行动自如,一如既往的迅捷。 不止一如既往,甚至更快,快得逾越闪电,甚至超越了时间。黄金龙眼犹如两轮明月,居高临下地俯瞰城池,将一切锁进漆黑竖瞳里。“找到了。”他在心里说,随后伸出一只龙爪,当空拍下。 好像一座山峰轰然直落。即使尚未接/触,急剧压缩的空间仍旧碾得下方石头融化,屋舍粉碎,血肉崩解,一切物质的形体都不复存在,通通于无声无息中寂灭,化作浑浑噩噩清清浊浊的混沌。屋舍崩飞之后,下方石板化作飞灰,被这一击/打得四散荡开,露/出了地/下的布局——那似乎是一间牢/房,牢/房里有一个年轻人。在近乎静止的时间中,他抱着膝盖蜷缩在牢/房角落,下巴搁在手臂上,神情呆滞木然。 冰融化成水,时间重新流动。 龙爪落下,在半空中化为一只人类男子的右手。这只手五指修/长有力,皮肤白/皙却略显粗糙,掌心与指腹泛黄,有粗砺的厚茧。年轻人愕然抬首,恰好看见那只右手四指收起,一指点出,轻轻落在眉心…… . 一处偏僻脏乱的廉价客栈里。 油灯早已燃尽,竹帘遮住了唯一的窗户,房间里昏暗无比,暗沉沉的如同永夜。年轻人出神地望着油灯,鼻端嗅到动物油脂散发出的焦臭。原来动物和人、奴/隶和贵/族没有分别,他心想。至少烧起来时是这样。 “少主,小人已经打听到了确切消息——祭祀将在三日后的正午举行。”死士的声音打断了年轻人的思绪。“您想救人,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但是……少主,请听小人一句劝……” “不要劝了。”年轻人打断了死士。 死士稍一犹豫,仍坚持说了下去:“公孙献率军攻破王城之日,小人本该为守护王宫流尽最后一滴血,但小人没有。”他沉静地说,“并非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老国主和相侯命令小人保护您离开。接到命令的还有其他八个兄弟,其中三个死于国破之日的乱军之中,两个死在逃亡的路上,还有两个图谋将您卖给轩辕丘,如今只剩下小人与芒泗。我们兄弟二人的性命与灵魂都属于老国主,老国主既然嘱咐我们保护您的安危,那么我们就必然会这样做,并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你们的忠心。”年轻人说道,“但我必须救王父与王叔,他们活着,沃野国就还在。他们若是不在了……”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只要救下他们,有朝一日定能收回故土。黑土地还在等我们回去。” “或许吧。”死士凝视年轻人,“但老国主和侯爷一定希望您能平安活着,这也是他们的亲口嘱咐,活着才有将来。轩辕丘势大,跟他们作对太过危险,更何况七日后的祭祀场面盛大,戒备必定十分森严。”他稍一犹豫,话锋一转,“对了,遵照您的吩咐,芒泗当了几件珠宝,价/格很好。他打听了一下,若是您打算在汤谷城安顿下来,这些钱足够捐长居令,还能余下一些钱购置宅院。”汤谷是享誉万界的繁荣自/由港,在死士看来,若是少主往后愿意在这里生活,实在是再好也没有了。他放缓语气,努力诱/惑:“您不是一直喜欢姜水么?芒泗在回来的路上恰好看见有姜水人盖的院子正在出/售,房子很新,打了焕新咒和生桩,安稳牢固,万/世无虞,后院还有个大炉子——” 年轻人再次打断了死士:“把钱拿去买马,或者牛,哪个便宜买哪个,越多越好。”他慢慢说,“敌强我弱,只有搞乱形势,才有取胜之机。” “您打算……”死士微微一怔,旋即恍悟,“少主英明,这是个好主意。”他先是赞同了他,随即斟酌了一下用词,“只是祭祀重地必然戒备森严,有公孙献和虎豹卫在,畜/生恐怕冲不到广/场。再说了,大群牲/畜十分引人注意。” “我知道他们的厉害。”年轻人说,“所以不能光靠兽群,而是要找其他人来打头阵——人族使馆附近是中心城区,祭祀一开始,人只会更多,就算公孙献能一把太阳真火通通烧尽,她也绝不敢这样做。把畜/生分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