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伐木场的工人;或者一个男人遇到了一包茶叶,一个女人遇到了一棵树,一个伐木场工人遇到了一袋牛奶……这种排列组合,就被称为‘命运’。粒子的总量有限,粒子之间排列组合的方式——或许非常非常庞大,庞大到难以想象——但同样也是有限的。在未发生的时候,所有排列组合的方式共同存在,男人究竟遇到的是牛奶、茶叶还是树,都尚未确定,只是可能性各不相同罢了。” 靳一梦感觉自己有些迷茫了,他低头打量自己的奶茶,思考了一秒左右,耸耸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你似乎没懂。”李明夜笑道,“其实在我刚才的说法里,想要确切地知道‘命运’,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 靳一梦想起尼德霍格的话,忽然福至心灵,“时间。”他说道。那昔日的最伟大者曾经说过,时间是度量物质世界的尺度。“当时间‘经过’那些命运,命运就确定了。” 李明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说过这些?” “没有,老子聪明而已。” “那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李明夜笑道,“我用了那么久的先兆之眼,才领悟到这些。总之,预测未来就像解数学题,当我需要预测某一件具体事项时,事项发生时间点离‘当下’越近,所能确定状态的粒子以及粒子之间排列组合的方式越多,预测就越准确。比如我的先兆之眼,在对普通人使用时,我能看到他们未来大约二十秒之内的一切命运,这些即将发生的命运共同陈列在我面前,随实现可能性大小的不断改变而变化……” “等等,这个还会变的?”靳一梦迅速抓住了重点。他听李明夜说了这么长的一串,唯有这个才是他真正关心的内容。 “假如我第二秒就杀了他,你说变不变?我要是决定第三秒杀或是不杀呢?” 靳一梦瞬间悟了。 “当我,或者我的粒子,参与或有意参与此人的粒子排列组合时,新的组合就随之诞生了,这人的命运也随之改变……”李明夜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你笑什么?” 靳一梦笑吟吟的:“没啥,我就在想,我老婆真厉害。”他顿了顿,又道:“也就是说,命运是一刻不停地变化的,对吧?” “可以这么说吧。”李明夜想了想,“其实这个所谓的‘变化’……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局限的说法。要是我不在这个宇宙之中,也确保这个宇宙不会与其它宇宙的规则和能量产生任何碰撞。”她用玻璃棒轻轻敲了敲奶茶杯,“也就是说,这个宇宙完全摆脱了任何外力的影响,我只是一个观测者,不与这宇宙的任何粒子产生运动,而我又非常非常厉害,能够在这一瞬间确认这个宇宙中所有粒子的确切状态。从理论上来讲,我可以通过计算这些粒子,倒推这个宇宙的一切过去,推衍这个宇宙的所有未来。” 靳一梦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但你不能确定那些未来会不会真的发生,对吧。” “就像我刚才说的,关键在于时间。”李明夜无意识地敲着杯沿,神情中有种难以言喻的狂热光彩,“我没亲眼见过,不过在我的设想里,时间就像一条蛇……蛇怪的传说你听过吗?被它所注视的生命体会变成固定的石像,差不多一个意思。如果能清晰地看见时间游动的轨迹,我就能知道确切的未来,每一个注定会发生的细节,每一秒的命运……” 靳一梦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李明夜没留意到他的神色变化。她被勾起谈兴,兴致勃勃地跟靳一梦分享了许多关于“命运”的研究心得,其中包括许多未经证实的猜想——比如不同宇宙都有一条各自的“时间之蛇”、不同的“时间之蛇”存在于不同“高度”、斗兽场孜孜以求之“世界源”、以及次级衍生宇宙跟其主宇宙之间的联系……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些内容对不了解的人而言着实是枯燥无味,偏偏李明夜说起来还滔滔不绝,若是文森特在这里,只怕不到捱五分钟就要开始打瞌睡了。靳一梦倒是挺捧场,托着下巴听得认真,不时喂她一口蛋糕。其实她说的那些他大半都没听懂,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作出了倾听的表情,实际压根就没在听。 他只是看着她……长长久久,微笑着,目光无比专注。那是一种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深厚温柔。 等她谈兴稍止,他才摸摸她的头,“好了,早点睡吧。”他点了点自己的手表,“明早八点就要出发了,今晚踏实睡觉,明儿一早六点半起,不许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