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一抬头,他就知道该点蜡烛还是该去倒酒。 “我猜你准是长了三只眼睛,不是么?”有一天,科蒂夫人在他点灯时对他微笑。她的笑容与平日里一样可亲,眼中却有/意味深长的审视。 从那天之后,她常常在一次会面结束后询问他的看法,并对他的回答加以评叙;她开始经常与他说话,并鼓励他畅所欲言,甚至在她的机要会/议上也是如此;她让厄恩先生教他识字,让弗朗索瓦兹先生为他找了个教头,以传授他一些基础的武艺……他的每一天都变得无比充实,以至于几乎没有时间哀悼母亲与挂念父亲。新的生活迅速充满了他。 他的身上开始频繁出现淤青和肿块,脑子里则塞满了各色信息与知识。波利小/姐在教/导他礼仪时告诉他,“夫人准是想让你给未来的小少爷当侍从。这可是一份尊贵的差事,你以后说不定会当上骑士呢!” 当侍从……当骑士。小霍拉德重重地点了点头,当天晚上他兴/奋得睡不着。到了第二天,他请求厄恩先生教他拼写“侍从”与“骑士”,又请求厄恩先生把识字教材从精深枯燥的法/律政令换成一些关于侍从与骑士的故事。厄恩先生答允了他,可是一天过去之后,摆在他面前的又是法/律政令。“这是夫人的意思。”厄恩先生告诉他,他有些失望,可既然这是夫人的命令,他便会乖乖服/从。 等小霍拉德打理完自己的仪容,天色已经蒙蒙亮。距离早餐钟还有一会儿,但整个城堡已经醒了。仆人们四处奔走忙碌。在夫人用餐之前,他们有许多工作要完成,比如擦洗墙壁和地板、烧热每一个壁炉和火盆、整理每一处隔夜的杂乱,以及准备所有人的早餐。内堡足有三百多名仆人。当夫人问起这个的时候,小霍拉德第一次看到她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347人?”科蒂夫人诧异地看着科伦先生,“我以为我已经很了解这儿了,科伦先生。你让我发现,我只了解这里的……不到十分之一。” “夫人,这座城堡里只有不到十分之一才有机会被您看到,剩下的都是您无需了解的东西。”科伦先生回答道。 小霍拉德敏锐地发现,她对科伦先生的回答并不满意。“我当然可以不去了解他们,毕竟我精力有限,分/身乏术,无法兼任统/治与管家之责……但你呢?你对他们了解多少?我希望你对他们的了解不要仅限于人数和分工。”她似乎从科伦先生的脸上得到了答/案,“科伦先生,我让你取代比尔森先生,不是因为你比他更具备管家方面的才能,而是因为这一职位相当重要,我需要一个完全信得过的人来担任。你若是把一切都交给比尔森先生,那我不如让你当侍卫算了。” 当时科伦先生应答得很诚恳,但小霍拉德却发现,在城堡中忙上忙下的依然是比尔森先生。当然这也怪不得科伦先生,毕竟他因为狼王诅咒的缘故,在白日里时常感到精神不济,而比尔森先生又极为老道干练,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早餐室门口,比尔森先生正在组/织仆人们送上早餐——这一切必须在夫人到达餐室之前完成,而且时间必须不早不迟,以免那些新烘烤的蜂蜜面包和滋滋冒油的培根因寒冷而失去风味。小霍拉德礼貌地向比尔森先生道了早安,同时被食物的香气激得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波利小/姐走了过来,“别麻烦了。”她打着哈欠说,“夫人昨天晚上出城了,她今天不吃早饭。” “夫人昨晚出城了?这也太突然了,她昨天还去了孤儿院……”比尔森先生皱起了苍白的眉毛,“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他的口吻相当严厉,近乎于责难。 小霍拉德不由瑟缩了一下。比尔森先生一贯端肃严谨,不苟言笑,他一直有些怕他。 跟他比起来,波利小/姐则勇敢得多了。她插着腰反击:“因为当时你正在床/上打呼噜!夫人还醒着,而你却睡了,难怪你不知道。” “夫人一贯睡得很晚……唉,那你也应该找/人来叫醒我。夫人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爱去哪儿就能去哪儿,轮不到我过问。她要离开大约三五天,离开之前让弗朗索瓦兹爵士代她管理城堡。”波利小/姐转头对仆人说,“弗朗索瓦兹爵士今天会在饭厅里用餐,你们把这些吃的抬到饭厅去吧。” “不行。”比尔森先生制止道,“饭厅里的人有自己的早餐。赫曼,每样留出一份送去给弗朗索瓦兹爵士,其他的倒掉。” “倒掉?可是……” “你是个女/奴,不了解这些规矩,但规矩的存在是有道理的。怎么能让下人们觉得主人不在家时他们反而能吃得更好呢?” 波利小/姐有些生气,她瞪着比尔森先生,鼻孔翕张了片刻。“我已经不是女/奴了,我是夫人的贴身女仆!你这个糊涂的老傻/瓜。” “我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