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大概是首领吧,有点难打。要是他没有这么难打,我还有时间再宰掉一两个,可惜他耗了我差不多四五分钟,我就只能跑喽。”文森特打着哈欠丢出一块金属,看造型似乎是某块被斩断的胸甲。他再度蒙住脑袋,模模糊糊地咕哝:“这里有家徽,你自己看着办……” 靳一梦就着模糊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这块金属。只一眼,他就认定这绝对是一件极为精良的装备。厚重的金属给人以一种千锤百炼的手/感,摸起来极度的刚硬浑厚;从劈裂的狰狞断层中,他瞥见一抹璀璨的异彩,这是某种特殊的夹层,应该具有非凡的作用。胸甲上烙有纹章,粗略看去,与驱魔人协会的徽章颇有些神似。 由于临近比武大/会的缘故,此地贵/族多如牛毛,家徽随处可见。现如今贵/族的家徽多半是些具体实物,比如动物、旗帜、火炬、河流之类,佐以人类想象绘制而成,唯有驱魔人协会的纹章难以分辨,应该是排列成独特形状的文/字,看起来复杂如咒。驱魔人是一个比大多数贵/族家族都要古老的组/织,也许这种样式的纹章在那个时代比较流行。 这个纹章同样含义不明,但它看起来更加古老、复杂与精致,具备某种漫长时间所沉淀下来的独特气质。靳一梦摩挲着这复杂的徽章,指腹传来凹凸不平的颗粒感,一格一格,如同细小的蜂巢,有些许尖锐棱角。他联想起自己看到的贵/族铠甲,忽然明白过来了——这徽章应该是由宝石镶嵌纹饰而成的,只是宝石已经掉光了,因而显得黯淡无光。 “这是个老物件。”靳一梦喃喃地说着。他躺到床/上,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一上一下地抛着这片残甲,“这玩意儿……不行,最好不要给驱魔人看。保险起见,还是先找个铁匠看看吧,它工艺比较特殊,应该容易辨认……对方就算不是吸血鬼,来头应该也挺大的,反正就这一两天,查不查无所谓……可以给点封口费,或者吓唬一下?喂,你觉得呢?” 回应他的是文森特的鼾声,这胆大包天的杀/人犯又睡着了。靳一梦忍不住笑骂一句操,渐渐的也有些困意上涌,粗略一算,他也有两天没合过眼了。 他合上逐渐沉重的眼皮,模糊间,他想起红水村的遍地焦土,想起那支透颈而出的长矛,想起老泉村的遗迹……失去儿子的纳吉·安德烈带着火焰与死亡前来,不论老幼死活,一并焚烧……杀/人最多的反倒是人……挂在树上……李/明夜现在应该已经回归了,希望这丫头能主动给他做一回饭……她很安全,牧羊人派或者烤鸡翅就挺不错……回去以后给她买个粉红色围裙,带点蕾丝…… 然后他睡着了。他睡得平静安然,没有做梦。 . 梦中的雾越来越浓了。 李/明夜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片浓雾中待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一辈子。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她原本还通/过计数自己的呼吸、脉搏或是默算来对照,可是她一直在剧烈运/动,于是呼吸与脉搏都会随之改变。默算则更不可靠,只要一个疏忽,便再也找不回节奏,而在这很长的一段时间中,能导致她疏忽的因素着实是太多了。她毕竟是人,而非机器。 她一直在杀/戮,怪物好似无穷无尽,她的精力亦然。此处没有白天与黑夜的差别,亦没有光亮与黑/暗的分界,目之所及只有浓/稠如牛奶的雾气,视距不过一臂之长。而在这一臂之距中,皆是长相猎奇怪诞的魔物。 有形如人类者,臀生长尾,头生双面,却无一丝皮肤,躯体表面覆有腥红脓黄的血液组/织;有形如猎犬者,颅如长蛇,獠牙森然,却有六足,长尾如鳄鱼;有形如恶/魔者,羊首人身,肋生双翼,体格魁梧,力大无穷,口吐黑火;有形如巨人者,头颅被斩去一半,可见其中脑腐如浆,眼眶空洞腐烂,遍体生有歪斜带龈的人类牙齿,皮肤皆是树瘤般的疣疮;有形如肥胖海星者,腹下皆是参差交错的獠牙,这种胖海星竟然会飞,且与一些无面无足、爬行快速的多头小孩怪物同时出现,而它们竟是从那些巨人鼓/胀的腹内爆出来的…… 此处所描述之怪物,不过三千弱水之一瓢罢了。总之,若是这些怪物均是来源于李/明夜自己的异化想象,那么……也许她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阅片与游戏清单,以及管住自己那过于活跃的脑子。 这些怪物有不同的形态,亦有不同的强项与弱点,每遭遇一个,李/明夜就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对其进行观察,明了敌我强弱,制订攻击计划并将其执行。战斗与杀/戮都是有瘾的,痛楚、危险与死亡的刺/激,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爆裂的肉/体与挥洒的血浆,终于击败对手后的成就感……跌宕起伏的战斗,精心谋划后的胜利,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刺/激,如一场场接连不断、光影炫目、体验完美的真/实游戏。它们极度的危险,却又极端的诱/惑,引人沉迷。 李/明夜其实并不是嗜杀之人,在她看来,伤痛与死亡只不过是享受刺/激的代价,如游乐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