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夜用一个苹果打发了那匹马,“那个加兰修士肯定是贵/族,在旅馆里,他的面前摆着唯一一盘炖李子,而且葡萄酒里还加了蜂蜜与肉/豆蔻。他举止有贵/族风度,很少说话,我想那是为了掩饰口音。衣着可以更改,容貌可以伪装,但口音很难变化,语言是一个人最本质的特征。法尔卡斯两兄弟是来自中部地区的贵/族,如果你仔细听,会发现他们说话时很多用词与发音都和其他平民出身的人不太一样。” 靳一梦愣了一下:“他们说的不都是匈牙利语吗?”他的语言阅历仅限中/国大/陆区域以及中南半岛上那些弯弯绕绕的鸟语,对欧洲诸国乱七八糟的语言堪称一窍不通,全仗着未知语言双向翻译系统和语言体/系合理化才能畅通无阻,自然听不出口音之别。 “他们说的语言和现代匈牙利语差别很大,带有浓重的方言腔调,很多词汇更接近土耳其语,有时候我也要依靠翻译才能听懂……但即使如此,发音中那些和谐美妙的乌戈尔语系特征还是十分明显的,它念起来就像滑过舌/头的浓/稠蜂蜜。”李/明夜撑着下巴笑道,“其实我更好奇我们说的话在他们听来是哪种语言。我一直在说英式英语,文森特和瓦罗用的是美式英语,冷泉英子的中文很好,就是带有浓重的东北腔,而冈恩说的应该是高卢罗曼语……呃,就是古代法语,我不是很能听得懂。我们这群人居然能进行无障碍沟通,这世界真是太神奇了。” “欧洲人真是莫名其妙。”靳一梦忍不住郁闷地吐槽,“一个个国/家就那么巴掌大,论面积还不如中/国一个省,居然搞出那么多种语言,这不没事瞎折腾吗。” “你可以把这些不同种类的语言都当成中/国不同省份的方言嘛。”李/明夜笑嘻嘻地说道。 “语系都不一样,这算哪门子方言啊?连贵/族和平民说的话都不一样,欧洲人都是神/经病。”靳一梦还是很郁闷。老婆太有学问,衬得他像个文盲。 李/明夜想了想:“贵/族和平民……嗯,你可以这样理解,同样一种语言,贵/族说的话比平民说的话更绕口一点。” “你这说的,让我想起一句话……”靳一梦把鹿皮完整地剥了下来,堆到脚边:“文化人看到夕阳会作诗,说什么‘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写的多美啊,美得所有人都知道古代有个家伙站在楼上看夕阳。没文化的老粗呢,就只会在那儿叫唤‘哎呀这夕阳!哎呀还有鸟!鸟飞过去了!真他/妈好看!’” 李/明夜被他刻意做出的土/匪做派逗得直笑:“你这么说也没错,这个时代只有贵/族才会接受教育,绝大多数平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作诗了。”她忽然拍了拍脑袋:“真是的,被你一打岔,我差点忘了要说什么了。” “那你接着说呗。” “我怀疑加兰根本不是修士,大贵/族出身的修士是非常罕见的。这个其实很好验证……我想一下吧。”李/明夜还真的歪头想了一秒,“对了,刚刚说到语言……这样,等到了河湾镇,我就去写一封拉丁文书信,叫他帮我翻译一下。如果他真的是一个连贵/族都要俯首称臣的高阶神职人员,这一定难不倒他。如果他只是一个会死背《圣经》的贵/族,那他可就现形啦。”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在19世纪以前,《圣经》只有拉丁文版本,《圣经》与拉丁文随着上帝的脚步传遍了全世界。但到了二十一世纪,拉丁语却被称为‘死去的语言’,就是因为它虽然神圣,却实在是太过晦涩了。” “我看出来了,你今儿是打算给我上历/史课和语言课的。”靳一梦郁闷到了极点,于是否极泰来,索性释然了。 “你想学语言吗?有空的时候我可以教你法语,我的法语很不错。”李/明夜笑得眉眼弯弯,极其得意:“你有英语基础,学/法语不难。由于征服者威廉的大力撮合,法语和英语成为了一对表兄弟,这省了不少事。” “别有空了,就现在吧。”靳一梦忽然来了兴致。他把军刀放下,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来,告诉我,‘我爱你’该怎么说?” 一丝冰润的鱼肚色在天际化开,随着白昼的降临,星星和月亮适时沉没了,却又在他的眼中重新升起。李/明夜感觉周遭似乎静寂了一瞬,不远处的人群与眼前的山溪都淡去了色彩。她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喧嚣,与骤然加速的心跳。 找/男朋友不能找这么帅的,对心脏不好。她心想,却又立即感到些许困惑,她记得初见时靳一梦虽然也是风姿超拔,却不至于帅到这种程度,至少她当时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而已……这几个月下来,也没见他整过容啊? “你学缅语和泰语的时候,也是先学这句话的吗?”李/明夜不动如山,只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这得看老/师啊!如果我缅语和泰语是你教的,我肯定第一个就学这句话。”靳一梦的语气和表情都诚恳得无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