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恬妙听到车窗闭合的声音,心里咯哒一声。她本以为他是热得开窗,现在才意识到,他是为了散去身上的酒味。 不知为什么,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她的心脏震荡了下,既而是上涌的难过。 他还是这样。 又过了二十分钟,车到了小区门口。 “停车场可以进吗?”夏恬妙终于转头,看着他问。 黑夜里,他的表情看不清楚,只能看清他显著而漂亮的下颌线。 夏恬妙感觉到他似乎愣了一下,下巴微微抬起,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到了目的地,他转过头说,“不用了,就到这吧,谢谢。”男人解开了安全带。 “嗯。”夏恬妙冷淡回应。 苏涧月在关车门前,又说了一声谢谢。 “学长。”她叫他。 “嗯?”苏涧月下意识地问,“怎么了。” 夏恬妙看向她,她和他之间隔了一个座位,她的喜怒哀乐也无法被看到。 她记得是打牌那次吧,他让自己叫他阿月,如果那次她改了口,是不是现在就能叫他一声阿月。 物是人非。 苏涧月扶住车门,很有耐心地等待着。 她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换做以前的她,肯定会下了车,乖乖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请求他。 现在,她不要再讨好他。 “明天有事情吗?”夏恬妙带着一丝笑意问。 她的问话多自然呀,好像他们从未分别过,在车上的旅程像是一段可以更改错字的涂改液,将这三年涂成空白。 苏涧月看不清她的脸庞,只觉得心上被压了石头,因为他知道不是这个样子。 她带着被伤害的记忆,而他则带着伤人的负重。 他回答,“有,明天要去新岗位报道。” “哦,那后天呢?” “也有,要熟悉新的工作。” “周六呢?” 朱奕提议周末打球,苏涧月说他周六有空。 男人一只手扶着车门,另一只手的手指蜷起来,攥成拳头又松开,他认输了,“没有。” “那可太好了,可以陪我去练习击剑吗?我刚接了一个剧,里面有击剑的情节。” 苏涧月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 夏恬妙笑了一声,甜甜地说,“总比我这个小白好吧。” “你可以找教练,他们可以给你更专业的训练。” “找教练不是还要花钱吗。”夏恬妙的理由张口就来,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爱占便宜的市侩小人。她不怕他厌恶或翻脸,他最好翻脸,最好能气到他,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伤透了心,他一如既往地光芒四射。 这不公平。 明明是两个人的回忆,一个人记得,所以困在原地,一个人忘了,因此豁达自由,这不公平。 果然,苏涧月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样才好,这证明他对自己并非真的毫不在意。 为了得到这一点点证据,证明她那微不足道的重量,夏恬妙不惜毁掉她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饮鸩止渴。 “既然你坚持,那我试一试……”他颇为无奈地说。 “学长,你可是全国大赛冠军……”她故意要阴阳怪气地说话,可是只说了开头,她就顿住了。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不仅是这一句,他的资料上的每一个字她竟然都记得。 “那好吧,就周六。” “蔓发体育馆,不见不散。” 苏涧月再一次愣住了,“你……” 这个体育馆是他当年提到过的,实际上,凭借击剑加分进入大学后,他去的次数极少。 苏涧月只说了一个你字,就没有下文了。 哈哈哈!刺到他了,爽。女孩清纯的脸上有外人不可见的邪恶。 “周六见。” “好……” 夏恬妙本来只想膈应他,但就在刚刚,没喝酒的她却做了一个醉酒后才会做出的决定。 她也要学着他那样,靠近他,对他好,得到他。 最后再狠狠甩掉他,也让他尝尝被玩弄的滋味。 一定会更爽。 距离两人共同参加求生赛已经过去三年,在这个乱花醉人的春夜里,夏恬妙心脏里专属于苏涧月的那一部分活了过来,里面邪念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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