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嚎啕大哭; “锦儿出阁后,你跟了她去;她同映秋一样性格,咱们家松散惯了,别人家规矩大,她又性子急嘴快;岂知慧极则辱,太伶俐了也不好,遇事你多劝着她些。我们没福气看她嫁为人妇,生儿育女;你陪着她和我们一样,我和映秋泉下也闭眼了。初兰,我们信你,唯有你能跟着她,我儿就交给你了!” 这一通话讲的久了,说毕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初兰收起眼泪,眼中全是决绝,仿佛要赴死一般。 “我是直肠子,老爷只管放心。有我一日我便挡在姑娘前面,初兰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姑娘;老爷如此良苦用心,初兰若是辜负天打雷劈;只求神佛保佑咱们姑娘一路顺遂;” 九五至尊,君君臣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天子看毕疏奏,恼怒一扔;众臣跪地,无人敢抬头;可知天子一怒,四海皆慌。 “传过来的可属实,那北狄当真有收买嫌疑?” 唯有苏承恩站了出来; “以目前之局势,英将军誓死守卫,死守城池,北狄强攻无效;只得另想他法,战事期间,谣言四起,只为扰乱军心,障眼法罢了。臣以为以英将军的为人,宁死也不会被收买。” “苏大人可知那北狄以何收买?何以认为不会?” 枢密院三公之首齐开诚发难,举笏作揖,宽大紫蟒朝服随之而动; “事成后边关一十八州仍交由英北辰治辖,田赋税收、冶铁铸造一概归他管理;封英北辰为镇北王,与北狄王兄弟相称。若非有意,北狄为何会开出如此条件;恐怕早有不臣之心!!去岁,军机处连连下文,要他不要冒进,只守着山塘关;他为何执意不听,难道是兵法上教他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到底是谁的臣,将士们是他的将士还是天子的将士!” 不臣之心!齐开诚此言一发,振聋发聩。这样的词听都不敢听,这是谋逆,这是要阖族查抄的! “臣以为,即刻召回英北辰;若他不回来或有托词,那就坐实了此传言为实!” 齐开诚与英北辰不和久已,英北辰在前线对许多事情的判断和预料要比在前朝的军机处更敏锐;多次的枉顾军令擅自做主,加之连吃了几场败仗,弹劾英北辰的折子如雪片般递到天子面前。 “不可!” 苏承恩拿出文人的风骨节气,舌战群儒,针锋相对;完全没有以往儒雅的姿态,他不中立,不保留,要说出自己的政见。 “从先祖开始,我朝一贯以仁义治国;前线战事吃紧,英将军仍在奋力驻守,不曾懈怠;若用莫须有的原因将他召回,那由他布防的边关战线将全线崩溃;北狄将不战而胜……” “那就等着他反吗?” 反?好一个抄家诛族的铁帽子! “依臣之见,即刻扣了他家人;要彻查他府上来往书信,有无逆反言论!” “陛下不可,英将军苦守边关,若是知道背后开始查他,甚至牵连了妻儿;如芒在背,腹背夹击;他心里会作何感想,那岂不是要逼他反,反倒是中了北狄的圈套;若此做法一旦开了先例,以后谁还敢、谁还愿意去苦寒之地镇守王土;以后的史书上会如何评价,是称赞齐大人为臣之道忠言逆耳;还是评价圣上仁义之君?种种因果,望陛下三思。” “苏承恩,你大胆;那有不臣之心的人才是不仁不义之人,难道看着叛国之人称王吗?现在若不制裁,若日后他成了反贼与我朝对抗;你现在雄辩高谈替他开脱,到那时你又如何分辨?枉费陛下对你的信任!” 朝堂上激辩不停,苏承恩与齐开诚互不相让、唇枪舌战;已有齐开诚的党羽开始站队,一言一语的攻击苏承恩;这时的周维儒早已冷汗直冒,连手心里都是;明哲保身一直是他的处事之道;苏承恩才答应了和他家的亲事,这时候他应该站出来,哪怕调停!可周维儒就是不出来,不支持任何一方,只看他们激烈的争吵。他想只要漕运上面不出事,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便是臣子的忠;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是也! “报!报!东北大捷,东北大捷,陛下大捷!” 内监尖细的嗓音,谄媚而激动的传递着胜利的喜悦;大声的喊叫,好让天子第一时间听到胜利的战报; 朝堂上又是一派喜色,谢天谢地谢祖宗,臣恭贺我朝福祚绵长; “承恩!” 天子惊呼,众人失措。 苏承恩吐血晕厥,倒地不起!
托孤(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