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多好的姑娘,这苦命的夫人怎么就去了呢?”余氏说着上前想抱住苏锦,不想却被苏锦躲开,执拗的丫头好不给面子!心下不喜,只得干嚎两声,她这一喊,苏锦的眼泪又像决堤一样往外涌。林初兰就厌烦这些招惹她哭的人,自己喊两嗓子就走了,惹得姑娘哭个不停。才说在后头睡一会儿,又来了,林初兰心疼的揽过苏锦给她擦眼泪。余氏收了嗓子,假假的用帕子擦了擦眼,一双眸子透出的精明。她心里有数了,要回去同老爷好好筹谋这件事。 出殡的日子终于定下来了,前头老爷们商议好了就定在农历初七作为正日子。消息可以让丫头传报,宋清平私心想来看看苏锦,所以亲自来告知。 灵堂上僧道的唱念嗡嗡绕耳,钵、铙敲个不停,烟雾缭绕。已经是丑时了,下人们都在打瞌睡,有的歪头,有的瘫在地上。隔着重重帐幔,他看到苏锦小小的人儿跪在火盆前不停的往里填纸焚烧。冉冉升起的纸灰和火光中,一脸的憔悴。昏黄的烛光映衬着黑色的棺木,宋清平恭敬的跪拜上香后,来到苏锦身旁。 她的脸哭的有些浮肿,眼睛也是肿的,全身素白。宋清平心疼极了,多想摸摸她的脸,抱抱她,让他来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可是这一切他无法代替。 “我在襁褓里就没了母亲,从小就羡慕人家有娘的。打我记事起,看到夫人,就觉得天下的母亲都该是她那样,仁爱、宽容。我想我们都记得夫人,她就一直活在我们心里,她会换一种方式陪着你。所以,妹妹,我们一起不要忘记,好不好……” 宋清平的声音平稳而有力,一下子击中了苏锦的心。说什么节哀,说什么安息,人没了就是没了。苏锦悲伤的倒在宋清平怀里,一直哭一直哭。宋清平沉思了片刻,才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任由他痛哭,泣涕涟涟弄湿了他的衣衫也不在乎。他只觉得苏锦能在他面前毫无保留,他是必然报以更大的坦诚。 后来他觉得不能让她这样再哭下去了,抱起她,声音轻柔而平稳,“我送你回房休息,后日发丧,你要打起精神送夫人最后一程。”宋清平的声音像有法术一样,苏锦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头脑里做不出任何决定。听之任之,安稳的由他抱着,听着他胸膛均匀的心跳声。 “元朗哥哥,我好难过……” 宋清平抱着她走过园子,走过学堂,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云散开又是一片清亮。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疏影横斜、凉风阵阵,苍穹之下静谧而肃穆。宋清平想,爱恨嗔痴皆是苦,悲欢离合如同梦一场,可感受却是真实存在的。垂眸看苏锦,如幼儿般沉睡,内心无限温柔。他希望时间能慢下来,如果这样能让她多睡一会儿,他愿意这样一直抱着她。 终于到了发丧的日子,水陆道场齐发、众人放声痛哭。跪在前面的是苏锦,林初兰是姨娘,位置上只比丫头靠前一些。林初兰放声大哭,哭自家早逝的小姐,也哭留下来的姑娘。 “封棺,躲钉。”掌仪按照步骤唱礼,若干精干的小厮抬着棺材板缓缓的盖上,江映秋的容颜永远留在黑洞洞的棺材里。 “一封天官来赐福。”匠人们跟着唱和,开始钉第一枚钉子。 “母亲~~~”盖棺封钉的那一刻,是孝子孝女们最为悲痛之际,有太多的不舍和无奈,失去亲人的压抑情绪瞬间释放了出来,苏锦哭的撕心裂肺,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垂泪。 三寸来长的钉子缓缓的砸进去,眼看就钉完了,准备钉第二根的时候,“砰”一声闷响,没打到钉子,匠人的手指却被砸了个青紫。换了个匠人继续,可那钉子就是砸不进去。仪式到这里只好暂停,管事的看到这一幕,赶紧奔过去告诉苏承恩。“嗡嗡嗡”现场顿时炸开了,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除了不懂事的小丫头子们,上了年纪的人多少心里都明白了。 “怕不是尊夫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管事的报告给老爷们,苏承恩心中了然。 “棺材打开,把姑娘抱过来。”苏承恩笃定的吩咐着。黑色的棺木缓缓开启,江映秋容貌依旧,只是脸色青白,双眼紧闭,再无神色。苏承恩抱起苏锦,望着棺材里的妻子,“再看母亲最后一眼,跟她说说话。” “母亲,我会学女红……学针黹、我会听父亲和先生的话,不惹父亲生气……”苏锦哭的抽抽搭搭,断断续续,说的语不成句。跟逝去的人说话哪会得到回应,反倒惹得周围的妇人哭的稀里哗啦。 “夫人猝然仙逝,丧妻如断弦,苏承恩在此立誓永不续娶。”此句一出,众人皆哗然,无不称赞苏承恩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清誉更加鼎盛。 “盖上,抱走。”决然的把挣扎的苏锦交给林氏,背过身泪如雨下。 “不要不要,母亲,我不想让你走……”林氏和丫头们死命的抱住哭喊的苏锦,生怕她一个挣脱场面又乱了,误了发丧的时辰。这时景,真是再狠心的男儿也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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