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

仁增拉开玻璃门，双手插着两边口袋从店里大步走出来，脸色很臭。

孙明天换上了刚买的橙色滑雪服，和张彻并肩跟后头，一声不敢吭。

在世界的第三极没有个靠谱的向导是会分分钟丢命的事情，虽然张彻应该也对这地儿挺熟，但考虑到目前的局面……

孙明天侧头看了看旁边那位仿佛整张脸都被冻住了的男人，决定还是先抱仁增的大腿，不再惹他生气。

仁增见孙明天不理睬“刚复合的男友”，反倒加快脚步追了上来，面色缓和了一点：“等会儿去干嘛？”

今天上午的安排是学习一些滑雪技巧，可惜天气不尽如人意，出了关欣雨这档子事也让孙明天没有继续游玩的心思她：“吴问不是说他们今天一直待在酒店休息吗？我们去套他的话吧。”

“怎么个套法？”仁增朝她后面的方向努努嘴，嗤笑，“你不去问问你男朋友？”

张彻走过来，往孙明天旁边一站，这样看来两人很是登对，如果此时已启程前去拉萨继续当打工狗的黄壮壮在场，肯定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仁增有句话说得没错，张彻三十岁了的确不太好找对象，他长得帅是没错，但队里的小姑娘日夜生活在他恐怖威严下，平时出门逛个街遇到同种类型的男人都要绕道走，哪敢有什么表示，而当地到了适婚年龄的姑娘们又不喜欢干刑侦的，觉得太危险，他本人也一直静心寡欲没这意思，所以在局里已经有了“万年老光棍”的绰号。

一般这种气场强大的男人只要出现在画面里，势必会将其他人的光芒压下去，但孙明天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她并不是盛气凌人的女人，反而温温柔柔，小家碧玉，和张彻站一块儿却出奇地融洽，各方面都相衬，般配得不行。

仁增脸色又变差了点，看张彻的眼神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张警官，你有经验，按你说的来呗。”

沉默许久的张彻这才开口了：“首先，你们不要透露我的职业，不然恐怕会引起吴问和邹伍的怀疑。”

这是当然的，孙明天点点头，追问：“然后呢？”

“你想个办法，晚上分别把关欣雨和许向凝单独约出来，可以去你的房间。”

孙明天迟疑了，她可没有套人话的经验。

“我一个人吗？”

“你要害怕，我可以陪你。”仁增插嘴。

“一个受害者，一个嫌疑不大的许向凝，”张彻不耐烦地将身上夹克的扣子全解开，双手插进裤兜里摸出烟盒，“让她自己去。”

他接过仁增手里的打火机，点烟的动作姿势很熟练，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

孙明天站在风口看两个男人吞云吐雾，并肩站立，各自冷着脸，感觉他俩都是有故事的人，不方便问，不问就不说。

不过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这前半生跌跌撞撞，谁能没点故事？只要有想听的人，只要有愿意讲的时机。

风雪停了，三人一前一后回酒店。

踩着积雪，步子迈得小，路面湿滑，孙明天怕没留神就摔个底朝天，全程低着头。

余光瞥见他那双棕黑色羊皮短靴，鞣制的，款式是好几年前的了，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

孙明天抬头看了眼，仁增走在前头，这个距离应该听不见，她又低头，小声说：“你不用上班吗？”

张彻不像昨天在车里语气那么呛人，挺平静的，她问什么就答什么。

“休假。”

“没到法定节假日啊。”

“公休假。”

“噢……为什么要来这？”

“有个老朋友在这儿。”

张彻稍稍一顿，猜到她在想什么，转头看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说的不是你。”

孙明天又噢了一声：“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不是复合了么？”他似是不经意道。

明明没有！

孙明天还是想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真要和她发生点什么一定会事先征求她的同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吻，强行复合，如果他对她还留有感情，就不会这样。

她想起刚才他那双手，在憋闷的空间里滑过她的腰际，再往上，顺着脊骨抚弄，接着来到她的后颈，扣住，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一阵头皮发麻的痒意……

孙明天情不自禁去瞅他的衣袖，堪堪遮住半个手背，随着他行走摆动的幅度往上抻，露出一条鲜明的疤痕。

她认出来，这应该是刀伤，被袖子遮住了，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