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润之的出走,在京城上流社会引发轩然大波,令金铨这位内阁總理都受到不少责难。 好在项南跟白秀珠结婚,令金家、白家成为盟友,互相扶持之下,局面还不是太难看。 但是受此影响,金铨的威望的确跌了不少,给政敌提供了不少的子弹,让他最近几天都憔悴了不少。 “父亲,虽然您伤心六姐的事,但身体还是最要紧的。”项南特地吩咐厨房,炖了一盅补品端给金铨道。 “哎,要是润之有你这般懂事,我何至于还如此烦恼呢?”金铨叹了口气道。 “父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许六姐出走,并不是件坏事。”项南又劝慰道。 “哦?!你怎么这么说,你有什么理由?”金铨一愣,好奇地问道。 “那请父亲先恕我直言不讳之罪。”项南拱手说道。 “伱说吧。”金铨点点头。 项南随即将南方新黨之利,北洋政府之弊详细说来。对他来说,这点事不算秘密,近代史都写着呢。 “古代世家都擅长多头下注。三国时期,诸葛亮、诸葛瑾、诸葛诞虽为同族兄弟,却分别效力于不同势力。无论哪方胜出,诸葛世家都得以存续。 如今六姐去南方也并非坏事。以她的学识、才干、勇气,未必闯不出一番事业。”项南解释道。 “笑话,难道我们金家,已经堕落到要靠她撑起门面,延续香火么?”金铨听完,冷笑着道。 “当然不是,不过多种选择,总是不错的。”项南劝道,“父亲,如今政局风雨飘摇,连總统都朝不保夕,我们多个选择没错。 兵法有云,未虑胜,先预败。未思进,先思退。其实我们金家能做到總理,已经是到了巅峰,接下来应该要考虑退路了。 受恩深处宜先退,得意浓时便可休。看一个人的能力,不是他能跳多高,而是看他能蹲多低。” 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金家在军界虽然有人脉,但手中毕竟不掌握军隊,荣辱皆系于總统一身。因此一旦總统垮台,總理之位势必会丢。 而北洋政府的總统,纯是各方妥协的产物,根基并不稳固。最长的不过做三四年而已。 因此總理之位看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其实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免了。就像上次,也是说免就免,哪有商量的余地。 所以在项南看来,金铨该琢磨后路了。不要再那么重的名利心,恋栈不去。到时一旦失去總理大位,整个人一下就垮了下来。 …… “都是小孩子的想法,幼稚。”金铨听罢,笑了笑道,“退,哪是那么容易退得。况且退掉的话,偌大的家业如何维持?” “父亲,退的确不容易,要放下辛苦打下的基业,要割舍心中的名利浴望。”项南劝道,“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既然早晚都要退,何不早做打算,以免临渴而掘井。 况且,小有小过,大有大过。以咱们家的资财,您退了之后,怎么着也能做个寓公。再断了那些浮华奢靡的享受,我觉得倒也不错。” “燕西,你有这样的见识,为父很是高兴。”金铨点了点头,随后又长叹道,“可惜你还年幼,威望又不足。不然的话,为父立你做接班人就好了。” 若是项南是长子,和金凤举一般岁数。凭他的能力、眼光,再加上自己的提携,早就当次长了。 就算他退下来,凭借仅剩的人脉,也能捧他到总长之位。到时候,若走运的话,还能再高升一步,那金家的地位就保住了,他就算退下来也心甘情愿。 可惜现在,金家前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到现在都还只是靠他的庇佑,才勉强在机关混份差事。一旦他不当这个總理了,他们几个谁都保不住自己的工作。 而金家的几个女儿虽然有文化,有思想,有能力,但可惜全部都是女儿身。唯一有能力,又是男儿身的项南,如今岁数又太小。 才二十岁,去机关做科员都嫌小。要等他爬到總理位置,哪怕一年一升,都要等上十几年呢。 “父亲,金家百年基业,传承至今,的确意义重大。”项南笑了笑,“但如今是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皇帝都早已经不在了,王公贵族都砸了饭碗,您又何必奢望太多。” 金家上几代的确都是高官显宦,最低都是二品大员。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如今到了民國,连皇帝都没有了,金铨还妄想保住總理大位,父传子,子传孙,岂非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 金铨听他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后长叹一口气,“罢了,看来我是真的老了。眼界、见识竟不及你们儿辈。 看来孔夫子说得的确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