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半,池柚开始第二次谈话,这次是别人申请的。 对方已经等着了,池柚透过玻璃门看到了他的身影。 以前觉得他像冬天的一张羊绒毯,踏实又温暖。 可是海南没有冬天,她这辈子也不会一直都是冬天。 池柚深呼吸了两下,踏进了室内。 申请不限次数,沈彦川在昨晚申请了两个人。 “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啊。” 池柚持着一张波澜不惊的脸,毫无感情地说:“看到谁都不意外,一共就这么几个人。” “池柚,”沈彦川有些埋怨但也是示弱,声音低低的,“你跟我好好说话。” 池柚避开了他委屈的目光:“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刚刚和黎泽谈过了。” 池柚抬眼:“哦。” “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池柚眨了眨眼睛,眸光微敛,难得感到了不自在:“你倒也不用转述。” “你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了,他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池柚皱了皱眉,严丝合缝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你不抓着机会问他,问我干什么?” “唉……我的宝宝太受欢迎了。” 池柚打了个冷战,大热天的鸡皮疙瘩跟海啸一样席卷全身:“你再敢说一声我直接走了。” “我隔了一年叫你,这以前的脱敏训练都白练了,宝……” 池柚一秒站起来,真走了。 沈彦川睁大眼睛,无辜又错愕地眨了眨,等到门关的声音传来,他才回过神,拔腿就追。 池柚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知道自己跑不过他,与其被他追到,不如转身。 沈彦川走慢了几步,向她靠近的惯性变得小心翼翼:“你已经这么讨厌我了吗?” 池柚自诩人间秤杆,拿得起拎得清放得下,沈彦川不能是例外。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讨厌一直拿过去说事的沈彦川,”池柚一针见血地戳中他的心思,冷声道中却字字词词带着激动,“你有直视过分手后的我吗?还是我在你眼里,依旧是那十年里的我。” 沈彦川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你这么严肃干嘛?” “你很傲慢你知道吗?能不能对三十岁的我认真一点,”池柚朝他走近,一步一步,语气强硬,“如果你再这么继续下去,那就认真看,看我怎么推开你。” 沈彦川怔在原地,看她走远,呆愣了很久,一片空白的脑海才有了一个小影子,那影子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遇到重大创伤的瞬间,身体是感受不到疼痛的。等到他那空白的脑海被往昔回忆填满,那些爱与思念,耳鬓厮磨,句句情话,声声爱称,都变成了一把歪歪扭扭的匕首插进心里,痛感来了。匕首因为时间生了锈,钝刀子割心,置不了死地,但能让那些记忆被疼痛洗涤得惨白。 他措手不及,想要叫住她,却无力得很,怎么样都组织不了一句像样的话。 沈彦川始终不明白,女人的心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他想,是因为另外一个男人出现了。 池柚停下脚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手湿。 泪水毫无预兆地出现了,是在告诉自己,虽然脑子反应过来了,但是身体慢了一拍吗? 她和沈彦川的谈话提前结束了,但接下来她还有一场谈话。池柚回车里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时间一到,前往指定地点。 意料之中的人。 池柚坐在黎泽面前,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对他笑了笑。 “累了吧,都快傍晚了还要跟我见面。” 一下午三场谈话,消耗了太多池柚的能量,但听到他的声音,意外得轻盈了不少:“想跟我聊什么?” 黎泽推了瓶可乐给她。池柚觉得好笑,当初不给他啤酒把他当孩子这仇他还记得。接着他打开了一个大包,拿出棋盘。 “不聊天,想跟你下棋。” 池柚感到意外,惯常地逗他:“都快傍晚了还下棋啊,等会还能吃上晚饭吗?” 黎泽把一个棋盒推向她,池柚抓了一把棋子,黎泽猜是单数。猜对了,黎泽执黑子先下。 “限时打败我吧,”黎泽落子,粲然一笑,“我相信你,准时吃饭。” 刚打开的可乐正在向空气隐秘地释放着二氧化碳,池柚看着他,下午的阳光将影子拉长,长到了明明白天,大地却显现了一片黑夜。 原来我们是同一个星系的星星,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