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衣,和半暗的天融为一体。 待回过神来,伞已经冲着对方而去,好像袭击人的导弹,只是颜色有点滑稽。 王予心正要开口阻止,不知道是阻止自己的伞,还是阻止对方的行走。 他却侧过身来,淡漠的眼神轻瞟,眼尾上扬,干燥的黑发和被雨打湿的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而易见,这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眼神透露着不屑和赤裸裸的鄙夷。王予心口里“闪开”这两个字硬生生地被卡进了肚子里。 上天照料,这伞临到跟前,不偏不倚绕开了对方,和他擦身而过,仿佛装了雷达,刮到了很远的楼房外,丝毫不体会它主人落汤鸡似的惨状,独自远走高飞。 和她相近年纪的少年转过身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向前走去,仿若与世隔绝的隐士。 只是,待回过神来,才想起,对方还慢悠悠地上下扫视了她,眼神连怀里的大橘也不放过。 王予心顶着头顶的雨跑到几十米外去捡伞,这个时间楼房旁边人很少,她心里真想破口大骂,今天可是倒霉透了。 遇见了一个奇葩冷漠男!不躲伞,也不舍得帮她顺手捞一下。举手之劳,千金重吗? 没有了粉色小伞的庇护,她瞬间成了一个落汤鸡,着急着去捡伞,脚下一滑,差点摔成一个狗啃泥,半截身子已入了水里,冰的她一哆嗦,怀里的大橘也不安地跳了出来。 伞是顺利地拿到了,也没有妖风和闪雷作怪,只是一人一猫都狼狈不堪,王予心撑起伞,看着大橘像洗了个澡,不由地笑了起来,她今天真是又倒霉,又滑稽。 她边走边琢磨着,有时间的话要给大橘安个舒舒服服的小屋,想到这里,狼狈的少女感到无来由地满足,开开心心地笑出了声。 开学第一天,也是来A市的第一天。 一下来车站,扑面而来的是灰扑扑的感觉,就像他记忆里尘封已久的单纯童年。阔别十几年后,他再次回到了童年的故地。 傅司独自一人去学校办理了入学手续,认识了新同学,办完杂事。 他拉着大大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不属于他却属于那个大房子的物品。新来的保姆很有慈母的风格,硬给他放了许多东西。 手机里的界面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却好像熟悉的地址。 他想到母亲的话。 “你先去他们家住着,地址就是咱们以前那家。”方文墨不顾他脸上的表情,只是想着怎么解决问题,依然年轻的容颜,哪里却有点不一样了。 他疲惫地拖着大箱子,明明有导航的,他却一遍一遍地走,一遍一遍地打转,仿佛要拖出记忆里的那个街道,那个地址。 最终,焦虑迷茫的蚂蚁停了下来,坐在狭小的车站边。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界面一滑,随便预定了一家宾馆。 太阳快要落山了,傅司环顾四周,打了一辆车向宾馆去。 和手机上预想的宾馆照片不同,它拥挤在网吧,烧烤摊中。天虽未黑,已经有各色男女行人预定了这夜的狂欢。 柜台前的五色头发小妞拿着他的身份证左看右看,好像不放心,又好像是爱不释手。 他上学晚,早已经过了十八岁生日,成年人的身份怎么样都可以。 小妞晃晃那五颜六色的头发,对他露出一个讨好得近乎谄媚的笑容,将身份证交还给他:“我也刚十八岁来了。” 他没有理,身上有一种低气压的炸弹在酝酿,拿着房间钥匙上楼。 房间小又阴冷,他总是闻到一种莫名的味道,打开泛白的灯,用衣服垫着,却还是不适。 他奔下楼来,很想离开,逃离。离开,他不是已经做了吗?还要去哪里。 冲到楼外,被雨声惊了一下。小妞赶紧过来,亲昵地递过来一把黑伞。 他冷冷地打开。世界在他的眼里颠倒,唯独这阴雨天应他。他不管不顾这瓢泼大雨出去。 别的人往回走,他往外来。 雨帘隔开了这世界,他仿佛是在雨里,每一滴雨却滴在他的心上。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似的逛着这小城,飘来飘去,却回到了学校的附近。 身上冷,却不知道哪儿冷。他走到一家不知名的小商店里,拎了几罐啤酒出来。 在迷蒙的雨里,轰隆隆的雷声惊得这世界抖了一下,他却是会移动的雕像,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那粉色的可怜身影,在雨里瑟缩着,是梦吧!过去的记忆像鬼似的缠上来,他觉得心中一阵恶心上涌。 对那记忆里